齐田立刻便回头往农妇家去。麻利地收拾收拾,叫醒楚则居给他换了药,出发往顺州去。临行告诉农妇“随便哪个亲戚,去躲躲。”之后逃兵会越来越多,总会有摸过来的,她一个女人在这里非常危险。
农妇惊惶不已,琢磨琢磨立刻锁了门,带着孩子牵了羊提着鸡,跟齐田一块出去,不过是往附近的村子去,村里人结个伴总是安全些。
这次齐田到不用再拖着楚则居走,这二天他情况好了不少,在树林子里头拿两个y字型的树丫巴,他杵着拐自己也能走。虽然走得慢一点,总比齐田拖着他的时候走得快。不过齐田还是拖着空的架子以备不时之需。
两个人一路往顺州去,路上没少遇见逃兵。有丢盔弃甲的,也有受了伤的。两人弄得又脏又穷人家也懒得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到也一路无事。
不过越是往顺州去,战争的痕迹越是重。大地上好多被烧焦的地方,跟斑秃似的,时不时还有被苍蝇环绕的死尸,地上有残破的旗帜,旗杆已经断了。
渐渐的遇到陈王的人也少了。远远见到几回顺州的骑兵。大概是在这边巡视,见他们是难民,只远远看一眼就急驰走了。齐田叫了几声,人家都没理会。大约是遇到难民求助的太多,这些人早不耐烦。
不过楚则居这一路话很少,几乎没怎么开口说过话。直到两个人看到顺州城门,他才停下来,眯眼凝视着玄色高墙问齐田“你说我还能不能回得去?”
齐田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怕他太想回去,自己不确定的答案会让他失望。总觉得拿了他那么多钱,他的喜怒哀乐自己也有分责任。“也未必不能。你只是昏迷现在又有外国的医生看。”
正说着,就看到顺州城门下头冲出来一队穿白甲的骑兵,在阳光下面特别刺目,让人睁不开眼睛。
楚则居遥遥地望了一眼,突然笑了笑,也不纠结于齐田怎么回答自己了,靠在一只拐上,底气十足冲那边叫了一声“徐鳞!”
齐田好奇“听得见吗?”这也太远了。
楚则居说:“他耳朵灵。徐家代代耳朵都灵。”话音落下,就看见果然打头的那个扭头似乎是向这边看了看。随后便策马过来了。
他脸上先时漫不经心,走得越近,表情渐渐郑重,但还是有些迟疑,看看齐田又看看楚则居。
齐田脸上全是黑泥,身上又脏,他跟本看不出来。楚则居也没好多少。他脸上全是胡子。
“什么人?”
“是我。”
徐鳞不可置信“殿下?”
“我就说他耳朵灵。”楚则居对齐田说。
齐田有点懵。殿下?见徐鳞带人下马见礼,跪了一地,一时也拿不准自己要不要跪,愣头愣脑的。琢磨自己要不还是跪一跪?膝盖还没屈楚则居扶了她一把:“免礼。”还真有几分威仪。
徐鳞惊异“殿下怎么在这儿里?殿下的亲卫呢?”并且人还潦倒成这样。跟乡野里的粗人没有什么差别。
楚则居低头看看自己。手上拐杵得不稳,差点摔了。
徐鳞连忙扶他“我护送殿下回城再说。”
等一行人回了顺州在徐府安置下来,洗洗干净,徐鳞这才认出齐田。眼睛瞪得大大的好不高兴“是你呀!徐铮被家父送往都城去了,走时还一个劲念你呢。你平安就好。我也忧心死了。”
要不是徐锦时镇着,他怎么都不会让齐田一个姑娘家住回跑。她有勇气去,竟然还安全回来了,不只自己回来,还救了遇袭落难的九王殿下。
徐鳞眼睛好亮。目光如泉水般清澈见底的澄净。
齐田从来没人这么看过,被盯得心突突直跳。眼睛不知道看哪里好“我不知道他是九王。”她虽然知道他不是拐子,只是落难的时候遇上了她,见她走丢了本来想送她回去,但摆脱不了追杀的人,只好带她逃命。也知道他既然认得自己就一定是有些身份的人,但没想过是王爷。
并且她觉得自己好像也没他说得那么勇猛,很多事情都迫不得已,受不起这么大的赞赏。可嘴角却忍不住上翘。因为她做许多事,从来没有得过夸奖,渐渐地便不再意这些,这还是头一次有人这么不掩饰地夸讲她做得好。
楚则居由徐锦时陪同从大厅出来,便瞧见齐田和徐鳞在花树下头说话。
齐田脸红扑扑的,低着头,听到徐鳞说什么,抬头对他笑。虽然表情略为羞涩,可是整个人像是在发光。有一种以前在她脸上没见过的自信。
徐锦时望着那边笑说“周家这小娘子可了不得。一个人就敢去。”又请罪“若知道是殿下,也不会有这些曲折。”他一早就会派人去救了。
楚则居摆摆手“此次也怪我自己,没有料到他竟然胆明目张胆地动手。这次吃了这个亏,只当是买个教训了。”嗤了一声说“皇家之中,何谈兄弟情谊?”眼睛一直盯着那边不放。
齐田回头看到他,一时都没认得出来。他胡子没了,竟然换了一个人似的。虽然不至于漂亮起来,但比以前给人的糙汉印象要文雅许多。
而徐鳞见过齐田,就住后院去,见到徐夫人脸上兴高彩烈的模样还没消退,兴冲冲对徐夫人说“阿芒可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