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思归一愣。
下一秒他温和地笑了起来,从桌洞里拿了个笔记本,示意了下门口。
到点儿了。
先修班被选去参加数竞的人并不多,但也过了十个,大多数人拿着笔记本等在门口,等着去找老师布置任务。
盛淅本来以为余思归会再来一句十分膨胀的别教我做事,但实际上她只是看了一眼门口乌压压的人,然后拿出了自己的本子——十分顺从,只是动作里带着屈辱的意味。
盛淅觉得有趣:“怎么,不想去?”
余思归小脾气立即蹿了上来:“你难道想去?去了做什么?”
盛淅眉峰一扬,示意她讲。
“我们又不是竞赛强省,”余思归着脾气,“别说根本没有专业搞竞老师了,我们老师师资再好也干不过人家江浙沪那些招进来专门搞竞赛的,人家历史悠久,舍得砸钱,我们本质陪跑,还得把自己摸鱼时间搭进去,你要去你去。”
盛淅没憋住笑,嗤的一声:“那你还拿本子?”
余思归要吃了他一样抬起头,手里攥着本子,十分凶恶地对他一字一句道:
“要、你、管。”
余思归说完,拿着本子,跑到门口和其他人一起集合。
盛淅看着她脑袋上那撮毛一颠一颠,十分膨胀欠打,思忖片刻,给余思归吧唧一声贴了个爱生气小王八的标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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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中将整个年级有实力的种子选手聚了一聚,找了个阶梯教室办了个竞赛讲座。阶梯教室不大,有点儿人挤人的,被贴了标签的……余思归被迫坐在盛淅旁边,她似乎非常嫌弃姓盛的,自己抱着胳膊,连碰都不愿碰他。
北方高考大省普遍不太重视竞赛,一方面竞赛南盛北衰,另一方面缺乏土壤,大多数学校带竞赛的老师都是半路出家,还兼任校内日常教学,省份内部高考竞争压力又大,而竞赛是非常耽误备考的,试错成本太高。
讲座结束时夕阳西沉,所有人都在吵吵嚷嚷地往外走,余思归看了眼时间,对盛淅道:“有体会了么?”
盛淅:“?”
“——差距。”
余思归言简意赅地说,“和你们原先学校的差距。”
盛淅莞尔:“有点儿。”
差得确实不小。
“我不懂你为什么要从上海转过来,”余思归说话时有点青涩的生硬,没啥好气:“来体会庶民生活?”
盛淅嗤地一笑:“我说是来躲人,你信么?”
余思归:“……?”
余思归微微一愣:“有人要揍你?”
盛淅看了余思归一眼,难得真诚地点了点头。
余思归沉默三秒,很恶劣地评价:“果然,正常人很难压抑得住这种世俗的欲|望吧。”
盛淅心想你可真缺德,但并不太往心里去,拿着本子起来等着她。
夕阳斜斜地拢在盛淅身上,他后脑勺上一撮不太服帖的头,如亚麻与稻穗,站在夕阳中时令人想起绵延天际的沙漠。
“你妈是做什么的?”盛淅忽而问道。
余思归一愣:“怎么?”
盛淅向桌子上靠了靠:“没怎么,好像在哪见过。”
余思归困惑地皱起眉头,似乎在思索,片刻后了然地啊了一声:“我来的那天你见了我妈?”
盛淅点了点头,摘下眼镜,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