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如意只觉得全身血液像是被瞬间抽干,一种仿佛被投放到了极海之地般的寒意席卷全身,手脚冰凉得不成样子。
她抓住报信宫人的手,尖利的鲛人指甲掐入宫人的手臂,滴滴鲜血流入廊下又被雨水洗刷干净,只留下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气中逗留不去。
“你,你说清楚!是邱晁坊劫走了二殿下和六殿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宫人忍痛不敢叫出声来,单薄的身体在雨幕中哆哆嗦嗦,“刚刚娘娘不在,苏京殿下想着雨夜多雷电,怕白浮殿下害怕,故来探望。不,不料邱,邱先生正在白浮殿下摇篮前,自称,自称——”
宫人看了一眼面孔几近狰狞的应如意,又赶紧低下头去,牙一咬心一横道,“自称是白浮殿下的父亲!”
“胡说八道!”应如意彻底展开尖利的鲛人指甲,远处天边一道闪电伴随着惊雷乍起,照亮了宫人眼中的恐惧,也掩藏了最后的惊呼。
血色蔓延,在廊下如同花朵一般绽放。
雨夜,津离王城外以北三千里,鱼留碣。
津离苏京抱着津离白浮在碣石一角暂避风雨,他们兄弟二人皆有鲛人血脉,在这种漫天的风雨中比烈日炎炎的晴天更感舒适。
但他俩身上的衣服都是娘亲新做的,苏京缩了缩身子,把弟弟往怀中搂得更紧,他不想弄湿。
津离白浮将将两百岁,连路都走得不太稳当。只知道抓住哥哥的衣襟,嘴里时不时逸出一声嘤咛。
应如意赶到的时候,就见邱晁坊提着一把长剑架在津离苏京的脖子上,眼神热烈地看着她的到来,几近痴狂。
邱晁坊知道应如意一定会来,但真的见到她的身影在视线之中,她的脸直视着自己,她现在的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都因为自己,邱晁坊还是能感到全身的血液涌入心脏之中,脸上的肌肉因为过度兴奋而微微抽搐着。
邱晁坊结结巴巴道,“如意,你来啦。”
应如意没有撑起任何法罩遮雨,任由部分鲛人的显性特征在雨水中显露出来,她用鲛人特有的语言质问邱晁坊:“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在应如意的质问声中,邱晁坊竟然表现出一种类似委屈的神色,“我,我当然是想与如意你,与咱们的孩子一起在鲛人之地生活下去。”
他将剑抵得更近,感觉下一秒就要斩断津离苏京的脖子,癫狂道,“如意,如意,就像咱们从前约定的那样,咱们回鲛人之地吧,带着咱们的孩子一起!!”
一道闪电在天边划过,照亮了邱晁坊眼底的血色与雪白的剑刃。雷声闷闷中,有大批的军队在向鱼留碣靠近。
应如意不可思议地看着邱晁坊,他竟然到现在都不明白!
应如意祭出法器,那是一条两丈长的赤鲛绫,在她的手中仿佛一条鞭子般轻灵飞动。
邱晁坊见过她用此绫绞杀过许多灵力高强的修士与妖魔,那时应如意还只是邱晁坊的应如意,她说她喜欢听鲛绫挤压他们喉咙的声音。
邱晁坊眼中露出温柔的回忆的目光,应如意自从入住枕溪阁后,一向以娇媚温柔示人,只有此时她才回归本来的自己。
下一秒,赤鲛绫向邱晁坊袭来,在接天的雨幕中,两人缠斗一起的身影是此间唯一的活色。
“为什么!?”邱晁坊问。
为什么不愿意跟他一起走,就像他当年问应如意为什么要嫁入津离王室,嫁给津离信,他根本不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