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娖儿饿了……”
刘卫民不由看向李康妃,见她只是紧了紧怀里的女儿,又看向外面天色,默默站起身来,走到朱由校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朱由校两条腿早已麻木,刚想起身却无能为力,双腿早已不是自己一般,刘卫民一脸苦笑,半搀扶半搂抱将他搀扶出了大典。
将朱由校大舅哥放在阁廊木栏上坐下,自己蹲着身子为他细细揉捏着早已不知知觉的双腿。
“今后你就是一家之长了,要担负的担子更重,虽大哥年长些,可还是你妹夫,登基了后,可莫要怪大兄今日作为。”
刘卫民抬头看着他一笑,随即又低头轻拍着他麻木的双腿,叹气道:“论尊长,你虽为尊,但年纪毕竟还是年幼了些,大兄比你年长,有些道理比你懂的多些。”
“还记得当日在西海子那夜之事吗?还记得大兄说过性格决定命运的话语吧?”
朱由校微微点头。
“嗯,记得。”
刘卫民低头说道:“岳父的性子与皇太爷爷相像,太过贪恋美色,尽管大兄如此与你说这些已经是大不敬,可有些事情很是无可奈何,好坏、是非你要心中有数。”
“没有皇奶奶,岳父也会如此这般,没有方阁老,没有那李可灼,也还会有另外之人来替代,有句话语说的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人的心性一旦如此,想要改变是很难的,甚至一片好意,最后会成了仇敌。”
“常人也就罢了,岳父却是君,是大明的天,很少会有人可以拒绝的。”
朱由校默默点头,刘卫民起身坐在他身旁,搂着他消瘦肩膀,叹气道:“家和万事兴,治一国如治一家,大兄知道你重情重义,心地尤为善良,会善待每一个与你相善之人,皇奶奶也好,你李母妃也罢,待你都不是很好,甚至你心下有些厌恶不喜,可他们毕竟是你的长辈,不喜又能如何?”
“快乐其实很简单,装傻充愣,大兄就是如此的。”
看到朱由校一脸诧异,刘卫民不由呵呵一笑,拍着他的肩膀起身,笑道:“行了,起来吧,长兄为父,做大兄的总不能饿着了亲妹子不是,当了兄长就应该担负应有的责任。”
“走吧,大兄教你如何做些菜合子。”
男人是不能进入厨房的,尤其是士人,未来的皇帝进入厨房更是会招来无数不满言辞,但朱由校是个异类,异类到了所做的木匠活计比上朝理政还要重要的地步,对刘卫民教授他如何做菜合子也没有太多反抗。
魏忠贤出了趟皇宫,等他回来时,却惊愕发现刘卫民正指点一脸面粉的朱由校如何制作味道鲜美的菜合。
“陛下,您怎可……”
话语未说完,刘卫民就甩了过去一个不悦眼神。
“注意些火候,煎饼菜合火候最为重要,煎个饼子虽看起来不显眼,以小见大,与做木匠活计其实差不了多少,都需要对整体大局有足够的掌控力,你想要什么样的饼子,什么样的宫殿,什么样的国家,道理都差不多,都需要在自己脑中大致有个印象,要做到心中有数,要有足够的大局掌控力。”
刘卫民示意朱由校将铁锅颠一颠,示意他火头太旺。
“火太旺,就要将铁锅抬起来,而不是骤然去掉炉子里的柴火,该适当的降温就要降温,但一定不能骤然去掉柴火,否则饼子会不熟,里面夹杂着的肉丁就是半生半熟,吃进肚子里,人就会生病,也不能一直让饼子承受如此大的火势,火势太大,饼子就会糊了,会特别难以下咽,丢之可惜,食之无味!”
“如同治国理政一般无二,任何事情都要掌握火候,中庸之道,不偏不倚,任何事情都不能太过!”
刘卫民不经意看了一眼支棱着耳朵的魏忠贤。
“居家过日子,有两种事情最为重要,其一是财,其二是人。”
“有了财,才有柴米油盐酱醋茶填饱肚子,才有房子、衣物遮羞,才有人听你指挥。”
“有了人,还得让人听你的,作为营建宫殿主事,给了工匠足够钱粮,却不听话好好做工,本来可以一月修好的宫殿,却拖了半年之久,本来自己想要是座精美威严宫殿,却偏偏用了半年给你建了个茅厕,这样的人坚决不能使用!”
“有了人,还要让人听你的话,不听话,怎么办?”
朱由校小脸涨红,双手紧握铁锅把手,卖力颠着铁锅,脑中哪有半分思索空闲,脱口而出。
“打他鞭子!”
“大声点,还有呢?”
“赶他走,不用他!”
“再大声点,还有呢?”
“还有啊?”
朱由校一愣,不住颠着的锅也停了下来,鼻中立即就闻到了糊锅的味道,刘卫民眼疾手快,大手瞬间将有点糊底的饼子拿了出来,人也不由捏起了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