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江离在里面不出声,只剩了水流哗啦啦地响。
程浩无聊,一个人坐椅子上晃了会儿腿,突然想起什么朝卫生间方向喊了一嗓子,“扈江离,我今天在你家门口瞧见肖跋扈了!”
水声小了下去,扈江离推门出来,一手拿着毛巾擦着头发,分出一点注意力来看他,“肖樟?”
“是她,一眼就认出来了。”程浩歪着头笑,“眉眼间的气质跟你描绘的丝毫不差。”
扈江离觉得这评价听着很舒坦,不禁心情很好,话也多了几句,“她在我家门口干嘛?”
程浩回想一下:“像是在发呆,我开门出来时可吓了一跳。”
扈江离:“她没说什么?”
程浩支颐打量他,猛地笑开,“扈江离,你也有这么鸡婆的时候啊!哈哈哈哈哈!”
寒冰般的目光射过来,四周的温度陡然降了几分,程浩小心翼翼地缩了缩脑袋,“没说没说!她啥也没说!”
顿了会儿,“不过,那姑娘跟前几年变化不少,刺更多了。”
“我知道,我正在想办法给她拔刺”,扈江离正了正衣襟,把脖颈处的衣扣一丝不苟地系上。
程浩看得心烦,“天天把自己裹得一丝儿缝隙也不露,还没见过你这么一板一眼的人!”抱怨了会儿又无奈地叹口气,“亏我没生在你扈家,好好经商的家族,偏偏弄得跟那些酸溜溜的文人一样几十条家规。”
他从椅子上腾起身,走到扈江离跟前,手还没伸到面前就被人一掌打开。
“唉!不解!不解!”程浩又瘫坐回椅子上,“真是没意思!要是哪天你那要命的扣子被人误解了,你岂不是要逼着把那人娶回家?”
扈江离一脸意味深长。
程浩捂嘴,“不会吧!我这么乌鸦嘴的吗!谁?!”
他仰天长叹一声倒在椅子上,“我的天呐!这算是我上下二十六年见过最不可思议的事了!”又一个翻身跃起,“快说是谁!”
扈江离瞥了他一眼,“肖樟。”
程浩张大的嘴可以塞一个鸭蛋。
程浩的惊愕可以说是很低调了,如果你见过扈家几十条变态家规的话。
其中一条最最变态、最最受程浩不满与唾弃的就属那条衬衫第一颗纽扣不能被其他人解,不允许人前露脖子的了。
扈家上上下下都将自己包裹得一丝不苟,每每程序带着他到扈家时,他总有一种自己进了僵尸窝的错觉。
程浩冷静下来清了清嗓子,“她知道家规的事吗?”
扈江离摇头。
“靠!你这属于诱骗啊!”程浩跳脚,“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你让人家无意中解了你的贞操扣,事后再要挟人家负责!靠!你心真贼精儿黑!”
扈江离又凉凉地一瞥。
扈江离道:“我像这种人吗?”
程浩:“像!”
扈江离又道:“她自己解的,你情我愿的一件事,没你想得那么复杂。”
程浩感叹:“你变了,没救了!你这课白菜算是自己交出去了,可人家还不愿意拱!”
扈江离:“……”
“不过,她现在知道大学那时候的事情吗?”
扈江离:“没。”
程浩扶额,“你这追女生的态度不够诚恳,你心心念念,人家还不知道有你这号人!”
扈江离披上白大褂坐下摊开病例,写了半晌才道:“有时候我在想,当初是我慢了一步,那不如我们再重新认识,现在,也不迟。”
程浩不说话了,拿他桌上的笔在手上赏玩。
下山的太阳正好路过窗边,橘黄色的光洒在两个人的身上,静谧得很心安。
重新认识会如何呢?其实扈江离心里也不清楚,可第一眼就是第一眼,第一眼看见谁多半就是谁了。
那年何桢是这样,肖樟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