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绾:“那你写下来,我给你一个盒子,你把纸装在盒子里面,埋到我的花地里——等你十岁的时候再来取。”
这般也行。莹姐儿慢吞吞的写,抓耳挠腮的,“大伯母,诰命的诰怎么写啊?赢怎么写?”
折绾愁:“怎么就会认字,背文章,不会写字呢?”
莹姐儿偷偷的吐舌头,“我不知道嘛——那我从今天开始就认真学吧。”
于是不知道的字还是用圈代替,折绾叹气,“下回再这般,我就不准你从我这里搬花了。”
她牵着莹姐儿到花苑里面埋盒子,道:“要埋深一点,否则会被人挖出来。”
她挖得熟练,两人蹲在花下,莹姐儿歪着头好奇问,“大伯母也埋过吗?”
折绾轻轻点了点头,“是,埋过的。”
她也给李姨娘写过。谁在年轻的时候没想过救赎自己的母亲呢?
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
因着状元春三字,折绾还被众位夫人拉着要茶喝,“不求别的,只凑个趣——要跟状元郎同一拨儿的茶
叶。”
“是啊,咱们这般的人家,倒是不求状元,只求上进些,将来对得起祖宗打下的基业就行。”
折绾笑盈盈应下,一家一家送出早就备好的用上等瓷器装的茶叶,道:“我也想求你们的喜气,他日金榜题名,可记得请我喝杯好酒。”
就是赵氏也在百哭之中强撑着病体过来要她给川哥儿和升哥儿留点:“自家人当然要最好的喝,你可不要因为巴结外人就不给自家人好东西。”
折绾总是能被她的话弄得啼笑皆非,道:“早就留了,已经给武先生和林先生送了过去。”
升哥儿的先生姓林。
赵氏眼巴巴的,“那就好——鹤春今日喝药了吗?”
折绾:“没有——自从母亲给他送了个妇人来,他如今便连去看大夫的话也不说了,何况是喝药。”
赵氏闻言大失所望。这段日子,她已经把自己五六岁到如今的事情仔仔细细的回忆了三四遍——她确定自己是积德行善的。
她出身世家,父亲虽然不是嫡子,但最后也承袭了爵位。她自小跟着嫡祖母长大,很是得意,要什么就有什么,就连父母兄妹都得让着她。
等到大了,祖母亲自做媒,给她说了英国公府的婚事。夫君英俊,出身名门,虽然头胎生了个女儿让她着急了一两年,但等到鹤春和鹤悯出生,她就彻底安心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见人就露笑脸,平常都不骂人的——就算骂,也没有坏心。
命里最不好的便是女儿被太后抢了去,最后去世的时候都没见着临终一面,让她心里耿耿于怀。当时肯定是咒骂过太后等人的——但这是人之常情,她并不后悔,也不觉得老天爷要用此事来惩罚她。
最后就是鹤春娶媳之后事事不顺。
她神色僵硬——若说真有报应,只能是应在了折琰身上。
折绾就听说赵氏偷偷摸摸给长姐做法事去了。而后又听说她做了个断子绝孙的噩梦,天还没亮套上马车就去长姐坟头祭拜,回来一身的泥巴,折绾亲自去瞧了,她绝对是在坟前摔了一跤。
刕鹤春知晓此事之后还尴尬的对她道:“若是我这病能让母亲认识到自己的错处,也算不得坏。”
折绾嗤笑一声:“是吗?那你可真是做了一件好事。”
这人还真会给自己挽回尊严。好嘛,如今他的天阉倒是成了好事。
刕鹤春如今在她面前低了一头,被她用这般语气阴阳怪气几句也不敢说什么重话,只能脸色难看的道了一句:“是我说错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