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白和瞳孔的颜色一片浑浊,漆黑漆黑的。
那里面倒映着,齐爸齐妈被顶梁压得血肉模糊的场面。
月光是冷的。
十三岁的女娃娃、被吊住的那口气,终究是散了。
——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齐小枫隐约能听见耳边呢喃的抽泣声。
“她才十三岁……她才十三岁啊……”那应该是小枫第一次听过南的声音,干干净净的,像一张白纸。
“锅巴,我们出去吧。”这是一个男孩子的声音。小枫睁不开眼,她根本还没来得及过滤脑海里残存的记忆影像,眼皮动了动,又昏昏沉睡过去。
临了意识消失前,她记得是个干净的少年侧脸、附身在她的耳边:“身子还是烫的,还在发烧。我再去叫医生来一趟吧。”
——
那大概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卫晨侧耳贴在她的脸颊上,冰凉的皮肤遇上女娃娃滚烫的脸。
——
“啊!!!”住院部清冷的走廊上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睡在门头长椅上的过南被突然吓醒,夺门而入:“怎么了?”
病床上的小姑娘疯了一般把手附近所有的能接触到的东西都打翻在地。
又是那个梦,那个血肉模糊的梦。
她歇斯底里。在扔光了所有的东西之后,剩下的那只手握拳大力往墙上凿。直到骨节都渗了血。
过南扑上去抱住孩子,把她揽到自己怀里,任由她一拳一拳的凿自己。嘴上轻声安慰道:“不哭,不哭,是不是又做噩梦了。没事,姐姐在这里,姐姐在这里。”
女娃娃最后无处发泄,单手挠着自己的心口,挠出了一条一条的血印子:“疼,疼死我了。”
过南轻拍着她的后背,怕弄疼她,也不敢施力。一遍又一遍的安慰她:“没事,没事了。”
外面听到动静也纷纷赶来的人,推门进来,望着眼前的一幕。
病床上本来已经慢慢开始镇定下来的小姑娘,临界奔溃的精神,在一下子见到那么多人之后,突然受到惊吓,瞪圆了眼珠,把抱着她的过南一把推在地上。
扯着嗓子嚎啕大哭。见血的指甲仍然在心口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