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里,曹家亦是一个大家族。而李精诚隔三差五地就去找的只是他的外公。
李精诚外公的祖上是赶蜂人,早年间逃到三姓寨的望水坪后,外公也就靠着养蜂的手艺,养活了十多个孩子。
但文革中李精诚的外公却被“割了资本主义的尾巴”。
造反派们一边舔舐着砸烂了的蜂桶中刮出来的蜂蜜,一边说他的蜂蜜就是“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
李精诚的外公打那以后就再也提不起养蜂的兴趣了。
当他暮年垂危时,才想起这祖传的技艺需要传承。便想在七个儿子和几个孙子当中找一个孩子来继承这养蜂的衣钵。
可是却没有一个后人愿意跟他学。
他们说现在谁还会去养蜂?
再说了,包产到户后,三姓寨家家户户哪户人家不在房前屋后养几桶蜂?
谁家也不缺蜂糖吃,养了蜂蜜又能卖给谁?
他们一致认为这注定是一个没有前途的行当,不值得一学。
姥爷不知道的是,真正对养蜂有着浓厚兴趣的是他的外孙李精诚。
李精诚看着失望的姥爷,对他说自己想学,因为他妈最喜欢吃一口新鲜的蜂蜜了。
按祖规,这家传技艺是不能传给外姓的,但姥爷的嫡系儿孙都对这技艺嗤之以鼻,看着自己这外孙这么孝顺,姥爷也就妥协了。
姥爷在去世之前带着李精诚养了四五年蜂子,弥留之际还把祖传的几样工具以及几本有关养蜂的线装手绘书册传给了李精诚。
那些年,李精诚隔三差五地就往望水坪的姥爷家跑,一呆就是十天半个月。
他就像姥爷的跟屁虫,跟着他穿林海,翻山梁,跨沟坎,爬悬崖,耳濡目染,竟然把养蜂这一全套技术弄得门儿清。
李精诚在自家的房前屋后以及下浜四周的石壁上和岩屋里,都安放了不少的蜂桶,加起来接近百桶。
李精诚去望水坪的次数多了,浜子里就有人开始说闲话了。
他们说望水坪大部分的青壮男人都去了北京、广东、浙江或者其它地方打工去了,村子里留下来的全是老弱病残及妇孺儿童。
而尤其多的就是那些寂寞的老娘们儿和俊俏的小媳妇儿们。
因此,他们说人高马大长相俊俏的李精诚不是去养蜂采蜜去了,而是“采花”去了。
甚至还言之凿凿地说李精诚是“老天爷赏饭吃”,给了他一副好看的皮囊,大姑娘小媳妇都喜欢他,让他成为了浜子里乃至整个三姓寨乡最大的“花心大萝卜”。
他们还煞有其事地掰起指头算了算,三姓寨方圆百里之内的大姑娘小寡妇,有一个算一个,几乎每个人都和李精诚谈过朋友或者相过亲。
杨浩宇与堂弟李精诚久未谋面,只能从这些故事和传闻中来判断,李精诚在老家的名声不是太好,他的爱情和事业也可能会受此影响而不会太顺畅。
印象中,小时候的李精诚个子大,性格直率,乐善好助,侠肝义胆,喜打抱不平且正义感爆棚;既不攀附权贵,亦不欺负弱小。
李精诚小学时是一个很招女孩子喜欢的男孩,因此还被选为了路队长。路队里所有的女孩子都喜欢和他走到一起,和他一起玩。
那时,大家都认为李精诚将来一定是他们当中最早娶到媳妇儿的人。
谁都不会想到,李精诚长大后会为娶媳妇而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