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怜毫不迂回地请姬子夏离开,分毫颜面不给。姬子夏作戏作足,识趣离开,也不会不自量力的有偷听的想法。
姬子夏离开,肖言琅迫切地问究竟是怎样的法子。
“心头血。”赤怜说。
肖言琅微微一愣。
赤怜看在眼里,他笑道,“心头精血,伤人本元。”
肖言琅问,“如何取血?”
这倒是让赤怜有些意外,“这一点,殿下不必考虑。”
“既有办法,即刻进行便是。”
赤怜笑了笑,心知肖言琅想得太过简单,“殿下若考虑好了,我便让殿下小试一次。”
肖言琅闻言是有不解,但此刻的他从“回天无术”到眼下“尚有一法”,无心考虑,且试,且试。但当他看到赤怜手中手掌长但纤细的银针时,心中还是本能地生出一丝怯意。
赤怜料想得到,便是有些不屑地笑了声,“殿下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肖言琅看一眼赤怜,扒开衣襟露出左侧胸膛,声冷又干脆,“请便。”
赤怜同样干脆,毫不客气地封了肖言琅的穴道,银针瞬间扎入肖言琅心口。
霎时间,肖言琅脸色煞白,五指蜷紧,顷刻间满头冷汗。
心头血顺银丝而出,赤怜握一盏小巧精致的白玉瓶接着。但他并没有打算现在就真正给肖言琅取血,这小小白玉瓶即使装满也远不及曜一次所放的血量。
只是一试。好叫肖言琅明白,何为取心头血,何为伤人本元。肖言琅惯作盘算,就让他自己好好盘算。
若非被封了穴道,肖言琅心想自己早已疼倒过去,根本不可能这般坐着,更可能因为疼痛——这种来自身体内里,身体深处的痛楚,而失控拔针。
另一边,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床榻上昏迷的青冥,竟出痛苦的呓语声。很轻,也短暂。
肖言琅与赤怜双双看向青冥,只见青冥眉头紧锁,身体也时不时挣扎一下。
赤怜匆忙收针,点穴封住肖言琅心口位置,又解开肖言琅其他穴道。就这一瞬,肖言琅险些从凳子上摔下去。
赤怜已前去床边看青冥情形,肖言琅也想过去,一时间却无力站起,心口微小的伤处无渗血迹象,但内里传遍周身的疼,以及虚弱感让他坐着都艰难,根本站不起来。
而床上的青冥,在赤怜收针之后,再无更多动静。只是眉心依然紧锁,仿佛极是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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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言琅晚姬子夏一个时辰离开苍龙魁,回到王府时,元风就在院中等着他。只是肖言琅心事重重,全然没有注意元风披着一件单衣受着夜露在前院院中站着,径直走向内院。
元风心头微微一凉,叫了一声,“哥哥。”
肖言琅这才反应过来,问道,“怎么还没睡?”
肖言琅入夜离府,没有知会任何人他去做什么,但看肖言琅魂不守舍的样子,元风忽然猜测是不是与青冥有关。
“哥哥去哪儿了?”
元风这样问,但见肖言琅瞥来一眼,他又意识到自己不该探究。于是元风即刻又说,“哥哥不在,睡不踏实,索性就来这儿等哥哥回来。”
肖言琅停在那儿,多看了会元风。方才一时警惕,现下想来或是自己这颗惯常猜忌的心思作祟。
记忆里的很长一段时间,肖言琅的身边总是有尉风。尉风不在之后,他身边也有了一片巨大的荒芜。
在这片巨大的荒芜里,他身边只有方裴。
会等他的人,也只有方裴。
但那是母亲的人,或许连爱屋及乌都算不上,只是作为母亲的眼睛待在他身边,所有关心照拂,更多也是怕他行差踏错,影响母亲的苦心经营,最好还能让母亲母凭子贵。
站这院里,稍一抬头就能远眺皇城正南的皇宫,宫楼错落,斗拱屋檐勾心斗角,暗夜里绰绰的影子像无声交战的兵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