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言琅许久没有说话。他想再问一句,又觉得没有再问的必要。他应该有心理准备,这些年总觉得母亲冷漠,也负气地想过,他与姝妃之间根本不像亲生母子。
他不会傻得再去问赤怜,姝妃是羲族后裔?即使他心里正在想,或许姝妃真的有羲族血统,只是她自己不知道,就像他也不知道一样。
但过往事实都在告诉他,更可能的是姝妃早知他不是她的亲生孩子,才有这些年让他不得其解的种种。
现在,一切都说得通了。
“看来不需要取那么多心头血,拥有蛊母寄主种下子蛊的羲族后裔的血,或许能事半功倍。”赤怜似笑非笑地又说,“不过,这就要看王爷想不想让青冥拥有自己的意识了。”赤怜仿若无事生般,同肖言琅说。
肖言琅毫无笑意地笑了一声,“这能证明青冥有羲族血缘吗?”
“或许吧。王夫人怀着璟澈的时候,已炼制蛊母多时,体内毒素深积。璟澈携蛊母剧毒出生,自有一定御毒能力,也能更好地适应蛊母。”
赤怜笑了一下,“王爷可以将青冥体内的蛊母取出,放进王爷府上那位王璟澈的身体里且做一试。当初曜将蛊母放进青冥体内,是在瘴林,不能排除是青冥自身的御毒能力还是瘴林天然加持,让青冥与蛊母共生。但那一位——若非夫人嫡血,蛊母入体就会暴毙而亡。”
“怎么取?”
“剖开青冥的胸膛取啊。”
肖言琅看向赤怜,好似他们真的是打趣闲聊,开些无关痛痒的玩笑。
他也笑。
王璟澈很重要。那青冥呢,是因为青冥是王璟澈,是因为青冥与王尉风有关联才在他心中稳稳扎着让他牵肠挂肚的一席之地,还是仅因为青冥本身。
笑完了,室内陷入一片死寂。
肖言琅毫无征兆地说,“取血吧。”
屋子里寂静一片,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该去思考什么了,他的思绪与意识混乱不堪,不知所措之际隔着幽幽的烛火看向青冥。
两片阖起的床帐中间,青冥双眼无神仿若一具人偶,他身后是床帐隔却烛火笼罩出一团沉沉的黑云,好似下一刻就要将他吞没。
在这一片混乱与无措里,医治青冥这个想法反而变得异常清晰,成了肖言琅此刻唯一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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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言琅回府,元风并没有向上一次那样在院中等他。不过肖言琅此时也没有精力去管其他,二次取血,或也有他负气的缘由,在赤怜要停手时,是他执意让赤怜再取——他反问赤怜,你就不想青冥早些恢复神智?
他这一句,赤怜没有回答。
说白了,赤怜也不在意肖言琅的生死,只是在意青冥。他并不希望他日青冥恢复神智醒来,背上肖言琅为救他而丧命的枷锁。也不愿看到可想而知的青冥的难过。
但即使赤怜控制有度,第二次取血还是让肖言琅气血大伤,只想快些回房歇息。而他这一觉竟睡到了第二天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