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声陡然停下。
丑老头从房檐站起身来,施展轻功飘然落下。地上满是干脆落叶,丑老头踩在上面,竟没发出半分声响。
丑老头缓缓走进裴长兴,只见他独眼驼背,塌鼻歪嘴,头发稀疏,一道极宽的刀疤自额头延伸到下颌。那只瞎眼,看来便是因此刀创而致。
丑老头一只独目看着裴长兴,眼中三分警惕七分阴冷,说道:“小子,你来这里做什么?难道不怕鬼吗?”
裴长兴以为丑老头是此间荒宅之主,当即回道:“在下乃是追踪一个女贼,无意间闯入此地,叨扰老人家休息,实在是无心之失。敢问您可有看到那女贼踪迹?”
丑老头嘿嘿一笑,语气中颇有无奈之感,说道:“你要追的可是一位容貌艳丽身穿红衣的女娃儿?”
裴长兴心中一喜,点头说道:“没错,就是这个妖女。”
丑老头听后笑道:“这女娃儿生性放荡,又极为聪敏,就连老夫也被她搞得头晕脑胀,偏又奈何不得。你吃了她的亏,不足为奇。想要讨还回来,却是难比登天。”
裴长兴甚为气愤,依丑老头之言,似乎自己吃亏是理所应当的事。
“看来前辈是认识这个妖女,还请指点一二。”
丑老头没有回答,而是指着荒宅东北角的一座阁楼说道:“小子,女鬼就要来了,我先走了!”
裴长兴抬头望去,只见阁楼上灯光一闪,透过窗户依稀可见人影晃动。灯光一闪而逝,阁楼中又是漆黑如幕。
裴长兴看得奇怪,心道:这便是老头说的女鬼吗?
待缓过神来,丑老头与那四条狼犬不知何时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裴长兴暗自心惊,虽然不知这老头武功如何,但他的轻功如此高明,于距离自己几步之内悄然离开,自己却毫无察觉。若是刚才丑老头突施暗手,恐怕自己定会凶多吉少。
转念一想,世间鬼神之说虚无缥缈,多不足为信。丑老头既与李红媚相识,很有可能便是拿女鬼之说来诓骗我离去,那阁楼中的人影,说不定就是李红媚。
裴长兴施展壁虎游墙功,几个起落便来到数丈高的阁楼上。从窗口向内悄然看去,屋内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突然,裴长兴看到一个白影自黑暗中向窗口飘来。待得近处,裴长兴才看清楚,方才人影不是李红媚,竟是一个披头散发,脸色惨白如纸,长发拖及地面的女鬼!
裴长兴大惊失色,身子向后退去丈余,耳边响起丑老头的话语:“小子,女鬼就要来了!”
裴长兴落在院心处,女鬼身形紧随其后飘出。只见女鬼身体漂浮于空,夜风吹过不见其衣衫飘动。此时皓月当空,月光如水般通彻透明,照在女鬼身上,却仿佛透过其身体一般,地上竟没有留下影子。
裴长兴自身入江湖以来所遇劲敌颇多,其中不乏武功强过自己的高手。然而无论敌人如何凶悍强大,裴长兴从未起过畏敌之心。此间遇鬼之事乃是生平第一遭,师父以前曾说敬鬼神而远之,何况以人之力岂可与鬼神争乎。
见女鬼紧随而至,裴长兴心中发寒。当下放开脚步,转身奔出院落。他只觉这间荒宅有着一种无比阴森诡异的氛围,令人心中生怯。
荒宅之大着实令人惊奇,裴长兴一口气奔出老远,穿过层层院落,前面房屋仍如鳞次栉比一般看不到边际。裴长兴只觉荒宅有如迷宫,一时间竟不辨方向。
“不知荀兄现在何处,若他也来到荒宅,千万不要遇到那女鬼。”
就在这时,裴长兴突然闻到一声轻咳自前院传来,接着响起一阵轻微的步履之声。裴长兴心知有人前来,当即提运真气,身子凌空飞起,轻飘飘的落在屋脊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