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竟然敢收了你一百二十两银子?”
朱允熥一愣,想到自己这回出去,谢天鸿不过向春和宫申请了总共百两银子,其中还八成是宝钞,银子才二十两,秦舞阳断不可能把银子全塞了出去,全塞了也不够哇!
“大概……不是,是孙儿问那奴仆,奴仆说够绞死那厮两次的。”
朱元璋一琢磨,连连摇头。
“两次,那得要两百四十两,唉,熥儿,你一定是搞错了,那人是个蠢货么?敢在大街上收人二百四十两。”
朱允熥懵了一下,二百四十两,那天秦舞阳断然没给那官儿这么多银子,这是哪儿搞错了,脸胀得通红,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秦舞阳这个蠢货自己居然丝毫不察信了个彻底,在皇爷面前半个回合都没走到就被拆穿。
“皇爷,那是孙儿……搞错了?”
朱元璋鼻子里重重哼一声。
“那到底那人收了你们多少贿赂?”
朱允熥恨不能立即把秦舞阳揪来,仔细盘问个清楚,但他不在这儿啊。
“孙儿没问,或许……大概四两五两。”
朱允熥毛着胆子估了一番,这离两百多两银子的数也差得太远了!
朱元璋略微思索。
“你自然是找不到那人了,给你带路的奴仆记不记得在哪个位置,什么时候行的贿?收他银子的那个人样子他应该还记得。”
朱允熥心想秦舞阳多半记得,但这有什么用,自己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要一个人死,结果这么虎头蛇尾,败下阵来,真是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他……多半还记得。”
“好,那就这么着,咱让锦衣卫出个干练的千户去春和宫,你让你那位奴仆跟那位千户说,让这千户收你贿赂的兵马司小官儿捉起来论罪。”
朱允熥一喜的同时又一悲。
“可是,最多四两五两怎么定得了罪?孙儿是挺恨他的,希望他死,但也不能坏了皇爷的法纪。”
朱元璋得意地一笑。
“傻瓜,你也不想想,若这人当街随便拦一个他觉得可疑的人就能收三四两银子,少则一天,最多三天,就能把他自个儿的绞刑凑齐,一年三百六十日,他该被绞死多少回?”
朱允熥恍然大悟,道理一下子就懂了,但还有些不足。
“可是,这只是皇爷的推断,查无实证也不宜定他的罪啊。”
朱元璋对朱允熥的愚钝实在是无奈透了。
“他自然口头不肯承认的,但这重要吗?他得了那么多银两,往哪儿藏,他身边的人口风都严得很么,你道锦衣卫是做什么的?”
朱允熥这下全明白过来,自己本以为这是一边儿倒的摧枯拉朽,结果皇爷三言两语就打,自己都以为没戏了,又是皇爷一句话把事态拉回到正常水平。
那家伙啊,虽然此时还活着,接下来就会死得透透的,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