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你看还需要什么,我帮你拿。”
那引朱允熥进侧厢房的侍女弯着腰,笑吟吟的,坚持不懈的问。
朱允熥觉得桌子上都摆满了,再要往哪儿放?
“不用,够了。”
他抬头正好望见那侍女的眼,觉得她眉清目秀,正是少女最漂亮的时刻,忽然想到一点。
“你刚叫我什么?”
侍女脸羞红,以手掩口。
“奴婢的姐姐在春和宫,奴婢以她称呼殿下的名称呼殿下。”
朱允熥心里哎呀的一声。
春和宫里侍女起码有十几位,但都在春和殿,朱允熥朱允炆和两个弟弟各自别院里都没女子,自己那天在春和殿门口遇见的侍女是这个侍女的姐姐么?
姐姐在春和宫,守着寡居的太子妃,妹妹在西宫,服侍皇爷,刚刚她就跪在皇爷脚边听唤,是整个殿里距离皇爷最近的人,也许平时没什么接近皇爷的机会,今天忽然命运把她送到了这个位置,点燃了她满心的期待,渴望把握住机会。
就连皇爷让她引着皇孙出来,她也迫不及待的拉近关系,好像这会有什么帮助似的。
朱允熥起了个联想,皇爷还有好几年寿命,在他生命最后几年,又临幸好几位嫔妃,甚至还有子女出生。
这位侍女会不会在以后某天被皇爷看中,挑她侍寝,然后得一个某某妃的封号。
老男人最为专一,专一喜欢年轻漂亮的姑娘,她会得意上天对她的眷顾恩宠。
但好日子不会太多,不久的一天,皇爷驾崩,临终前吩咐继任者给他殉葬嫔妃,名单上足有好几十位,朱允炆不折不扣的执行,这些可怜的尚青春女子要么悬梁自尽,要么被宦官手持白绫勒死,抛入墓穴,那时候她会不会也其中之一?
朱允熥心脏猛的收缩,望着这位侍女,觉得她实在是漂亮极了,同时也是具枯骨,不知道自己的命运是什么。
那侍女感觉到什么,脸上的笑容收起,讪讪的退出屋去。
朱允熥觉得这事儿实在是荒谬,自己联想太丰富了些,怎么就把这些表面的印象变成了未来的审判,也许这侍女根本就没被皇爷看中呢,殷勤对自己不过源于她性格,自己就把她认定成了一场悲剧的受害者,怕不是想要扮演什么拯救者的角色吧?
对了,他猛的想起,皇爷唤她的时候,是喊了她名字,她名叫四儿。
当一个老皇帝知道一个侍女的名字的时候——
门外传来哐哐的脚步声,走进来一人,姿态嚣张跋扈,望见屋内床上已坐着一人,为之一愣。
朱允熥也望向那人,心里一沉,这才进来的人,认识,不止认识,前天晚上还交过手。
正是四叔燕王朱棣的次子朱高煦,这人什么秉性,朱允熥已经见识过了。
朱高煦见朱允熥坐在床上,感觉万分不可思议,连连摇头,想掉头就出去,才半转身又站定。
“原来你先找的皇爷啊,近水楼台先得月,怪不得这么狂妄自大没边儿。”
朱允熥忍不住低头看看自己哪里狂妄自大了,当然没有。
“我不是……”
朱高煦已走到床边坐下,自顾自地说。
“我爹和我哥要跟皇爷谈正事,我还太小,轮不到我说话,所以皇爷要我到里面来,没想到你小子也在。”
朱允熥心想皇爷你知道还是不知道前天我和朱高煦的事儿啊?
不知道就算了。
要是知道还这么做,肯定就是养蛊了,让两条毒虫关起来打一架,谁活着出来算赢。
“我是皇爷召我来见,你是一家子自个儿找皇爷,那能一样么?”
朱高煦脸色一变,就要开骂,外面那名侍女领两名宫女拎食盒又进来,对朱高煦和朱允熥福了一福。
“刚刚奴婢搞错了,该给三……殿下上一壶酒的,多拿了两样果子,这里殿下又来,就将就一张桌,奴婢给你们摆在一起。”
说罢便令宫女打开食盒,将原本桌上的几样果子装回食盒,又由另个食盒取出两壶酒两个杯子分别布在朱允熥面前跟朱高煦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