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有此后人,老侯爷怕是在地下也难得安稳。”
“侯爷景儿,我来陪你们了……”
周姨娘说完,猛的向福鹤堂院中抄手游廊柱上撞去。嘭一声闷响,鲜红血色四溅,人直直倒下没了气息。
院中人吓得傻在当场,蘅芜却是发现不对早早将宋挽护在身后,蘅芷则扯了帕子遮挡在她眼前。
江行简面色如雪,林葭玥只觉头皮瞬时炸开,浑身打着摆子冷冷颤抖。
江老夫人见此情形连惊带吓彻底晕厥过去。
唯有郑姨娘哭着褪下身上褙子,走上前轻轻盖在周姨娘面上,低声啜泣:“都说了让你莫要闹,闹来闹去又能闹出个什么结果呢?咱们的一条贱命,能拿得住谁?”
“送大奶奶回房。”
江行简厉呵一声,蘅芷蘅芜忙护着宋挽回澜庭院。
江母那边派人寻府医,福鹤堂的丫鬟忙着抬老夫人回寝房,江行简指挥着府中婆子处理周姨娘尸身,郑姨娘哭着被丫鬟拉走……
唯有林葭玥一脸呆滞着鹅黄色褙子下,隐隐露出的苍白手臂。
七日内有两人横死家中,侯府人心惶惶,哪里还有人去管林葭玥。
众人于她身前身后穿梭,却是无人上前过问一句。
直到浅碧轻红寻来,二人才拖着丢了魂的林葭玥快速离开。
府中未见哀鸣,未见半匹白布半张黄纸,廊柱同白玉地砖上的血渍被下人擦干,周姨娘之死再无一人提起,仿佛侯府从未有过此等悲惨事。
第二日大厨房做了酥香肘子、清蒸鹅、咸豉皮羊肚盘等十八道荤菜,送往各房。
郑姨娘啃着肘子一边哭一边笑,江老夫人沉睡不醒,江母一夜白了双鬓。
江行简坐在院中自斟自饮,一夜未眠。
宋挽则在赵嬷嬷同蘅芷蘅芜的照下,浅浅睡了几个时辰,只是一夜之间翻来覆去睡不安稳。
反应最大的是林葭玥,她已经几日不吃不睡,身子透着病态的疲虚,且如今还添了个不寻常的毛病。
她再瞧不得少女皙白手臂,亦听不得清脆皮鼓声。
侯府一片寂沉,宋蓝安携夫人上门时,江行简甚至有些恍惚,一时不知他这岳丈大人亲自登门所为何事。
“府中有事,未能恭迎父亲,是行简失礼。”
宋蓝安道:“听闻侯府近日多有烦事,老夫便过来,且拙荆思念挽儿,今日便想着让她母女二人见上一面。”
江行简忙让府中婆子带了宋夫人去澜庭院,他则留下陪客,同宋蓝安寒暄。
二人说了几句不咸不淡无关痛痒的话,宋蓝安忽然道:“听闻上京流言,城阳侯对家中嫡妻很是不满?”
“说到底也是本官教女不严,未能将府上千金教成世妇典范。”
江行简下颌一紧,忙道:“父亲这话折煞行简,挽儿并未有什么不好,都是小婿鬼迷心窍,以致冷落挽儿。”
双拳紧紧握起,江行简绷紧了身子:“是行简有错在先,日后万不会再负挽儿。”
宋蓝安冷冷嗤笑:“侯爷言重了,这上京谁人不知我平章政事府的姑娘无德无才,理家无能呢?”
从怀中掏出两张素贴,宋蓝安推到江行简面前:“侯爷的庚帖同挽儿的婚,城阳侯府这门亲我宋家高攀不起,还望侯爷寻了两族长老,选个日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