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再次变回绝望。在与那些沾着黄白脂肪的眼球脸贴脸时,何艳妮的内心却突然平静了,甚至不由自主闭上了眼睛。
如果在这一秒祈祷的话……她会不会和芳妮重逢呢?
美好臆想从已经腐烂的胸腔中滋生。隐隐约约感受到光线,脸颊也好像凉丝丝的,像是春日细雨。
远处,身形朦胧的少女站在花海尽头,笑着向她伸出手。在美好的幻觉中,她嗅了嗅,试图闻到花的气味——
但那不是花的气味。
事实上,她闻到了铁。还有一股腐败肉类的臭气。
而且这些气味并不是错觉。伴随着鼻尖上一闪而过的冰冷质感,她听到耳边响起咔嚓咔嚓的咀嚼声。
猛地睁开眼,她看见:面前的帘幕猎猎掀动。边缘的肉块萎靡瘫在地上,试图向两侧逃离。而头顶的灯光已经重新打开。光线刺痛眼球,带来一股活着的痛觉。
“呃,这个到底该怎么拧才对呢?是不是全都拔下来才好……”
下一秒,光线再次消失。啪的一声脆响过后,原本的按钮迸溅了一地。天花板上,那只被捆住的蜥蜴抽搐了一下,便再次被潮水般涌来的肉块淹没,彻底无法释放光线。
变故再生,何艳妮惊醒般低下头,看到自己手中的衣服被牵拉得笔直:另一端正被什么东西紧紧咬住。
——是捕兽夹。
它咬住了搓成长条的另一端,随着线头蹦蹦拽断的声音,用力将何艳妮整个人向外拖去。过程中,一些肉块试探性扑向它,都被暴食的钢铁骑士毫不留情吞咽、消化。
最终,这些肉块不得不选择放弃,远远徘徊着,不敢继续接近。场面犹如摩西分海,肉块们沿着弧线从捕兽夹两侧分开,转换角度。然后从另一个方向再次向何艳妮扑来。
就在这情况危急之时,刚刚闯祸的触手及时从操控台收回,揽住了捕兽夹的身体。触须怪的高喊从一墙之隔的地方传来:“干得漂亮小乖,配合默契!——还有,那边的人类!坚持住,我这就把你拉出来!”
“为什么……”
被咬破的手指动了动,血液被拉紧的布料尽数吸收。手臂好像忽然恢复了力气。何艳妮咬着牙,顺着衣服艰难爬过去。
进入相邻房间的下一秒,衣服彻底断裂成两截。而她喘着气流了一头的汗,力过度的双臂还在不自然抽搐。
“刚才触手断了之后,我们就赶紧过来找你了。但你走得太快,我们没追上!
而且你到底怎么找到灯光室的,我都差点认错路!”
伴随着抱怨声,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中,是触须怪。
此时,整个房间变得无比干净,原本的宠物人肉球也消失不见。如同强韧钢索的数条触手牵拉两壁,在房间的猛烈倒转中艰难维持平衡。
其中唯二不同的是:一条触手拎着还在嚼嚼嚼的捕兽夹;另一条触手系在何艳妮腰上,把整个人吊在空中。脑袋向下,脸部已经开始充血变红。
晕眩颠倒的视野里:触须怪此时的形象有些凄惨。原本的马甲变了个色,整个怪看上去灰头土脸。身后海葵一样的大捧触手也已经断掉许多,仅剩下几根孤零零支撑着。
“小心,又开始晃了!!”
提示响起的下一秒,整个空间再次转动,所有触手也齐齐力。何艳妮早有防备,用力把涌到喉咙口的消化物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