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南熏门城楼上的石守信,宣德门上的韩重赟,以及其他“义社十兄弟”在汴梁的成员,都注视着大军前进的方向。
雪夜之下,火光燎亮!
寒风之中,金戈击鸣!
唯有担任外城戍卫的刘守忠,听到消息之后,仍然躲在房中喝闷酒,心中不安,等待着未知的前途。
与此同时,郊外养马庄,三百多人的队伍,在夜色与风雪的隐蔽下,快速向内城运动,目标就是通津水门!
通津水门,汴梁城唯一昼夜不会关闭的通道,潜入运粮大船之后,就能够顺汴河而上,经过丽景门进入内城,再向前便是州桥。
州桥一侧,便是王彦升的忠义军!赵匡义要动手了!
种桃子的人,不一定是摘桃子的人。摘到桃子的人不一定能全部吃掉,但可以先啃一大口!
赵匡义虽有野心,还没有跟大哥争夺天下的胆子,他的如意算盘是,自己的人中,拿出五百人埋伏在皇宫附近,其余五百人则守在朝廷重臣家宅附近,王彦升三千忠义军作为策应,一旦大哥起事,趁大军还没有靠近皇宫的时候,率先将皇后、太子及众多朝臣控制住,到时候,自己就是一等一的功臣。
再想甩开自己,哼!另一个野心家王彦升也是这么想的,自然全力配合。
殊不知,赵匡义行动的同时,也有人在紧紧盯着他们,待到粮船靠近中医军营的时候,两名船工悄然无声地溜了下去,转身潜入汴梁深似海的小巷当中,七拐八拐,来到了大相国寺的后门。
人影钻进去之后,不多时,一向平静的大相国寺发出不太协调的喧闹声,可声音又很快被压制下去了
大雄宝殿上,全寺的和尚都被赶到一起,手脚绑的牢牢的,嘴巴堵上、眼睛蒙上。
“两位兄弟,你们快去通知肖骑尉(肖正),行动可以开始了!”
“遵命!”
蔡振转身看了看,整个大雄宝殿挤满了和尚,一共三百二十个,穆坚、谭宗一改往日神情,满脸杀气地说:“蔡大哥,不能走漏风声,都杀了吧!”
蔡振也是这个意思,刚要下令,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刀下留人!”
转头看,是觉悟住持,他一把拉住蔡振,苦苦哀求:“僧人并无过错,况且,真梵住持以礼相待,不能恩将仇报啊!”
蔡振闻听,回想近日种种,也有些不忍。
“蔡大哥,不可妇人之仁!一旦他们告密……”
“不会的!蔡虞侯,我与手下弟子在此看守,你们只管去做大事!待到尘埃落定,我再将众人放开!”
蔡振低声说:“觉悟住持,我等此一去,就不再回来了,你们也要跟着一起走,否则怎么回大唐?”
觉悟淡然一笑,双手合十:“蔡虞侯,觉悟渡江北来,就没有打算在活着回去,家国大事,我一介僧人确实不懂,可太子殿下知遇之恩,我定然结草衔环。”
“你不走了?!”
“我与众弟子皆是,想必回归大唐,路途遥遥、危机重重,带着我们一群没用的和尚,岂不累赘!”
“住持……”
“谭骑尉晓得,开宝寺后隐匿大船的地方。莫要多言,快去吧!”
蔡振两眼一热,泪水涌了下来,看到觉悟的淡然,以及身后众弟子的决绝,单腿叩拜!
身后,谭宗、穆坚及众军士见状,也都以参拜之礼。
“阿弥陀佛!去吧!”
蔡振一咬牙,手握钢刀,喊道:“走!”
觉悟及众僧望着远去的背影,眼中了无红尘。
有幸与君堂前立,不枉此生拜佛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