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煜神色微变,拥着宁姒的手也更紧了些。
他知道宁姒口中的时间不够,是泛指那些亲密的事,而非他想的那个,只是此时美人在怀,难免生出些旖思。
屏风外丫鬟催促,姜煜却低头,轻柔地贴上她雪白的肩。
宁姒那副肆无忌惮的模样终于变了。
幸而姜煜很快放开她,大步离了此地。
直到脚步声再也听不见,宁姒才侧过头来,瞧见肩头一抹红,伸手摸了摸,不痛也不痒,只是炫目得很,像是雪地里打翻的胭脂。
宁姒嘴角弯起一抹笑,而屏风外的丫鬟们已经等不及,走进来催促宁姒快些换衣。
“好了好了,我这就出去。”宁姒将衣裳略略检查了一番,也没发现哪里有问题,只当是姜煜太过谨慎了。
笄礼仍在继续。
申老夫人念了祝词,而后为宁姒赐字“以姜”。
宁姒闻言一惊,立马朝姜煜去,之间他正微笑着她。
再瞧申老夫人,神态自然严肃,半分没有调侃的意思。
宁姒忽地明了。申老夫人是姜煜请来的宾者,这个小字“以姜”多半是姜煜给她起的,申老夫人兴许还以为这是宁家想出来的呢。
然而,宁家根本没有为宁姒起字,本朝女子地位比以前高些,但取了字的也并不多,全自己意愿。宁姒想着,她的家人唤她“嘟嘟”,姜煜唤她“姒儿妹妹”,谢林晚唤她“姒儿”,兰央唤她“四四”,而外人则唤她“宁姑娘”、“宁二姑娘”,称呼已经够用了,有没有字都没有关系,何况宁姒也并非那些赫赫有名的大才女,非要取一个字不可。
姜煜却给她取好了,还将他的姓放了进去。
席间也有人听出这字的意思,善意的宁姒又姜煜。
而宁大学士呢,脸色黑了一瞬,而后很快恢复如常,只是心里如何痛骂姜煜,外人就无从得知了。
自此,宁姒又多了一个称谓宁以姜。
以姜二字是将“姒”字拆开来,只不过音从了姜。姜煜确有私心在里头,然而并非胡乱取字。宁大学士也晓得,但先前被姜煜平息了的怒火又窜上来,只觉得姜煜在往宁姒身上盖章。
笄礼结束,宁姒正要去寻姜煜,却见宁大学士先她一步站在姜煜面前,神情不辨喜怒,而后两人一齐朝后院走去。
宁姒跟了几步,袖口忽地被人一扯,偏头来瞧,来人竟是几月未见的谢林晚。
宁姒怔愣一瞬,而后又惊又喜,扑过去抱住了谢林晚,身子歪来摇去,“晚晚姐姐你什么时候来的”
谢林晚任她撒娇,笑着道,“今日才进城,听闻你在办笄礼,当即从谢府赶来,只是来的时候宾客都已经列席,我便坐在了后头。”
宁姒拉着谢林晚上上下下地瞧,见她眉眼间能瞧出几分风尘仆仆,然而眼睛亮亮的,比离京之前还要精神些,遂放下心来,“晚晚姐姐,你突然离京,我好担心你。几年前我与哥哥坐了阿煜哥哥的马车去边疆,路上可不太平呢。”
“母家给我留了几个会武的丫头,这一路全赖她们保护我。”谢林晚拉着宁姒边走边说,“我见着你哥哥了,他受了些皮外伤,胸前只有浅浅的一道印,你放心吧。”
宁姒闻言,目光带了调侃,直瞧谢林晚。
谢林晚这才发觉自己这番话有个前提,那就是她了宁澈不穿衣服的样子,再被宁姒这一瞧,便有些害羞,连忙转移话题,“京城这几个月,没发生什么大事吧”
宁姒想了想,谢林晚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也就三公主意欲害她算得上一件大事,只是还没拿定主意要不要告诉谢林晚。毕竟她才回京,说了这些糟心事只会坏了她的心情。
“你父亲将林双城带回了谢府,取名谢林城,不曾出什么纰漏,计划进行得很是顺利。”宁姒撇了三公主之事不提,倒说起谢林晚与姜煜的谋划来。
谢林晚点头,“我刚回府便听说了,父亲正要带我去见他呢,我就来了这里。”说着,谢林晚嘴角溢出一丝讽笑来,“如今二房最受宠的儿子便是他了,至于谢林崖,早不知被遗忘到哪里去了。父亲啊,就是这么现实的人。”
谢林晚每每提及谢清,那口吻都冷淡兼嘲讽,这对父女相处的情形宁姒永远也想象不来。
“不说他了,先让他开怀一阵。”谢林晚青睫半垂,顿了一顿才说,“那个三公主是怎么回事”
宁姒睁圆了眼,不知道谢林晚是听说了什么还是直觉敏锐。
“我方才瞧见她与人换了位置,而后频频与表哥说话。表哥是有婚约在身的人,她怎不避嫌一些”
宁姒嘴角一扯,“晚晚姐姐,她要知道避嫌就好了。她恨不得把阿煜哥哥抢过去呢。”
谢林晚眉心一蹙,“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阿煜哥哥说她是因为不甘心,才会这样做。皇上赐婚那日,本是想撮合阿煜哥哥和她的,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她才心里不舒服吧。”
“听起来,此女心眼不大,多半还善妒,姒儿要小心些。”
宁姒正要顺势说出宫宴那天的事,便见前头人影晃动,那背影好似三公主,遂急急拉了谢林晚,躲到墙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