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嘉月心中一面这样想着,一面就伸手推开柴房的门。
虽然四面都是山,但是这个村里的村民都是以烧晒干的稻草为主的,树枝木柴都是冬天要烘火的时候才会用到,所以这会儿薛嘉月就见后半间屋子里面堆满了已经扎好的稻草把子。前半间屋则是放了两张条凳,上面放了一张门板,铺了一套靛蓝色的旧被子。另外旁边还放了一张小桌子,一条腿还断了,用几块土砖垫着。桌面上除了一只有豁口的粗瓷碗,然后就是整整齐齐磊在一起的几本书。
虽然是柴房,倒是收拾的干干净净的,桌面上看着连半点灰尘都没有,比她现在住的那半间屋都要干净。
看过了就算,薛嘉月也没有想要进屋里面去,就想带上房门离开。只是这时她忽然就听到外面有人在推院门的声音。
她心中一惊,忙带上柴房的门,走到院门后面,眯着眼睛,就着门上不算小的缝隙往外面看。
就看到薛元敬正站在外面,一双长眉微皱,似是不明白院门为什么会被关上。
果然是貌美男主啊。虽然他现在这样微皱着眉,但看上去还是清雅脱俗,尘世外的仙人一般。不过只可惜他貌美心更狠,是个不好惹的人。
薛嘉月心中吐槽了一句,然后就伸手放下门栓,拉开院门,目光看着薛元敬。
薛元敬也在看她,目光中带着微微的惊诧。
小姑娘一看就是刚沐浴过,头梢还在往下滴水。而且她以前一直看着很脏的脸上也洗的干干净净的,露出了原本象牙白色的皮肤来。脖颈和手也是,都洗的干干净净的。而且双眼也如同是被清水洗涤过一般,黑曜石一般的晶亮带着微微的笑意,看起来温和无害。
心肠那样黑的一个人,面上看起来还能这样的温和无害?
薛元敬心中冷冷的想着,然后他也不说话,抬脚就直接往院子里面走。
薛嘉月正奇怪他怎么会忽然一个人回来。难道田里的秧苗这么快都插完了?就见薛元敬走进屋里面去,须臾又走出来,不过右手提了一只瓦罐,瓦罐口上面还放着两只粗瓷碗。
薛嘉月就明白了,薛元敬这是回来拿水的。想必是薛永福或孙杏花口渴了,所以就叫薛元敬回来拿水。
薛元敬拿了水之后就径直的往院外走,压根就没有要跟薛嘉月说话的意思。眼中仿似就没有她这个人一般。
但薛嘉月却觉得,她和薛元敬老是这么相处下去也不是个法子。毕竟说到底他们两个人以后是同处在一个屋檐下面的,免不了每天都要见面。而且,对薛元敬示好总归错不了,她也不想以后自己真的落到了个人棍的悲惨下场。
于是她就开口叫薛元敬:“哎,你等等,我”
一语未了,忽然就见薛元敬停下脚步,目光望着柴房的方向。然后他面上的神情陡然就冷厉了起来。
薛嘉月见状,忍不住的就心跳如擂鼓,忙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柴房那里。同时她心中在想着,薛元敬应该看不出来她刚刚推开过柴房门的吧?毕竟她转身回来的时候是将柴房门关上了的,从外面看压根就看不出柴房的门刚刚被人推开过。至少她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但她没有想到,薛元敬是个心细如的人。每常他出门带上柴房门的时候就会在门缝里面夹上一根稻草,回来的时候他就会看一看这根稻草在不在。若在,便表示没有人进过他的屋子,若不在,就表示有人进过他的屋子。
虽然他的屋子里面并没有什么东西,但是有洁癖的人总是不喜欢有人踏进自己的房间。而且最重要的是,那个人还是他心中不喜,甚至称得上是厌恶的人。
他就转过头,目光冷冷的看着薛嘉月,声色冷漠如尖刃:“再警告你一次,不要进我的屋子。”
其实薛元敬一早就看到薛嘉月头顶着篮子在雨中飞奔过来,不过他并没有开口叫她进来避雨的意思。
便是现在,他也没有说话,只目光静静的打量着薛嘉月。
虽然薛嘉月头上顶了篮子挡雨,但今儿有风,雨丝还是斜着打在她的脸上和身上。现在她黑亮柔顺的头上有一层雾蒙蒙的细散水珠,衣服也半湿了。而且她的裤脚卷到了小腿,赤着一双脚。
薛元敬以前从来没有关注过薛嘉月,进出只当她为无物。也就是薛嘉月那次高热之后,对他的态度有了很大的转变,他这才慢慢的开始关注起她来。不过即便因着那日周夫子过来,薛嘉月对孙杏花说出那番让他继续读书的话,薛元敬心中对她其实也并没有多少好感。至多也就是没有刚开始对她的那股强烈的怨恨罢了。就是偶尔帮她做事,那也只是因为他不想欠薛嘉月一丝人情。
在他的心中,他还是很很泾渭分明的将薛嘉月划分成了与他无关的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