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着去上班。id通导器的铃声从不同人的身上响起来,无数光屏在西装革履的人群里闪闪灭灭。整个停泊区就像是被摁下了播放键,大家一瞬间都动了起来,跟十几分钟前的寂静截然不同。
“我找不到他在哪儿,他把自己藏得很隐蔽。”苏鹤亭就像是正在播报的广播员,“我只能提醒你,停泊区的区域系统都很垃圾,他能通过所有摄像头注视着你。”晏君寻的目光迅游走,街角、红绿灯、店铺,到处都是摄像头,根本无法确定对方正在从哪里看着他。他说:“黑豹就让你来做个现场直播吗?”“那可不,我现在的任务就是盯着你俩。”苏鹤亭语气里没有半点着急。这事跟他没关系,现在就是有人当街爆掉7-oo1和编号o1ae86的头,他也只会当个忠实的录像员。
黑豹内部一直是爱斯基摩结构1,他们的编号之所以会选择如此粗暴的排序,就是在为这种结构服务。名次靠前的成员就是后面人眼中的领狗,所有任务最好不要出错,出错不仅意味着任务失败,还意味着编号排序会下降。下降的编号过某个数字,你就会自动降为力狗,被剥夺一切享受的权利。
当过领狗的人都不会想当力狗,一旦掉进力狗群里,人就会被曾经追逐在背后的成员撕碎。黑豹血腥的内部排序规则被诟病了很久,但傅承辉没有改过,他坚持使用这种结构,并且觉得效果不错。
不要指望黑豹成员会对带着相同文身的成员施以援手,他们没有自己动手就是在遵守规则。除非是小组作战,任务条例里明确限制了伤亡人数,否则大家就会像现在这样,隔着光屏看对方被毒蛇咬。
“别总是给自己找借口,你只是追查不到对方的信息,”时山延走下台阶,鞋底在刚才小丑站过的地方擦了擦,那里掉了颗玩具枪的子弹,“他在附近。”“这就是你至今没队友的原因,谁愿意跟个嘴巴恶毒的支配狂待在一起?”苏鹤亭没感情地说,“我的能力很强,我不想重复。现在,请oo1抬起你的头,看见右边三楼那个‘红叔廊’了吗?他正在借用那里的摄像头看着你。”晏君寻看到三楼“廊”两个字的灯牌下亮着红点,他说:“关掉它,证明你没时山延说的那么废物。”“我不需要证明,”苏鹤亭说着狠狠敲了下键盘,“我关掉了!但是他切得很快。你别让想我关掉整个区域的摄像头,我不会犯法的!”晏君寻没忍住,对着通导器暴躁起来:“你早在监控我家系统的时候就犯法了!继续追,我要他的位置!”对方就在附近,不然他没办法朝着小丑的气球打枪。晏君寻不想跟对方玩推理游戏,他只想把对方拖出来,扔到督察局门口。
“那你得开车,”苏鹤亭看着断断续续的红点定位,“他要跑了。”车停在露天停车场,晏君寻上车先关掉小橘龙,动车,那轰隆声引人侧目,像是头准备进攻的猛兽。时山延系好安全带,虽然他觉得安全带在接下来的旅程里作用不大。
“光铁内环线,”苏鹤亭说,“他想离开这里。”晏君寻踩下油门,车瞬间就蹿了出去。车内的挂件没反应过来,在空中划出长弧度,最后撞在了玻璃上。那“嘭”的声音惊醒了小橘龙,它在车顶出报警的声音。
“给我定位,”晏君寻在报警声里说,“快点。”“你他妈的是我领导吗?”苏鹤亭终于恼火了,一边狂摁键盘,一边说,“我不喜欢被人催,别催我!”光屏在侧旁亮起来,窗外的阳光逐渐刺眼,已经看不出早晨的阴郁。这会儿正值上班高峰期,车道上的车排满了。对方开溜的度很快,已经快要出光铁内环线了。晏君寻盯着光屏上闪烁的红点,猛地提高车。
“晏先生,”小橘龙担惊受怕,“太危险了!”晏君寻听不见,他的世界里只有那颗不停闪烁的红点。老式跑车的不断车,让后边响起无数的喇叭声。
几个司机摇下车窗,露出半身破口大骂:“找死啊你!神经病!”对方还在看着晏君寻的动向,似乎知道了晏君寻正在追他,红点出了内线,就拐上外区高,往山脉的方向走。晏君寻一路行驶,跟着出了内线,也上了外区高。
这个时间运输焦炭和钢铁的货车都还没有上路,几辆私家车不快不慢地行驶在前面。晏君寻的跑车就像炮弹一般冲出去,时山延耳边全是跑车轰鸣的吼叫声。
但是晏君寻很安静,他总是这么安静,即便表面的冰层都破裂了,底下的暗潮依然没有出声音。他盯着前方,仿佛再也没有比追上去更能让他有兴趣的事情。这惊人的专注力让他显得很危险,那种微妙的、安静的危险,好像再碰他一下,就会被他撕得稀烂。
对方的车屁股已经出现在视野尽头,那是辆纯黑的二代家用汽车,牌照挂的是停泊区区号。小橘龙的报警声已经完全盖住了喇叭声,苏鹤亭看着晏君寻的定位,必须扯着嗓子才能把话说清楚。
“他要下高继续往山脉的方向走,你最好减下,隧道那边都是等着上高的货车!”晏君寻再度加。
“靠,”苏鹤亭继而对着时山延喊,“你们是约好了来殉情的吧?!”“你他妈闭嘴。”时山延被吵得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