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之言,所谓合乎心也,烟青不语,只道我和寻常官人无异,山上之人亦食人间胭柳。
“近日这城中不太平啊?”我莫名提了这么一嘴,对面的婢女烟青却抬眼,她笑问“道长何出此言?”
我笑着将一颗生果丢入口中,也懒得吐那果核,就着肉嘎吱嘎吱嚼着。“我是个道士,所以,我会算卦。”
马车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巴卫始终坐在一旁,他双目闭起,似乎是在微酣。
烟青避开我的视线,她望向我的脚面,声音柔和不见波澜,只道“奴婢知晓。”
一群古板的家伙。
我于心里默默腹诽着,也没了谈话意思,悠然的靠着车厢后壁,不知何处传来鼓声,有乐女高歌,唱的乃是越曲。
景玉楼所在地,为西市中最为锦绣位置,环饲高阁中,有大雁古塔,有宝庄象寺。为,平日里祈福最多,游客最甚。
平日里,四通八达然而分时日开不同道路,唯皇家庆典,举国欢庆之大节才道路尽通,不加横拦。
马车从通义坊出后直去延康,车夫在城中入职多年,知晓城内各处坊市门禁规矩。
然而,此时,在延康坊门口,有官爷拦下道“前方封路,绕道吧。”
一路上,因为各类事物耽搁了不少时辰,名为烟青的婢女自知主子去向,遂急道“登记在册也不可?”
那帘幕外的官爷撇了下这俏丽娘们一眼,只道“今个事急,若敢耽搁一律以境外奸细处置。”
我拦下那还要发作的女子,只对门外晒着太阳的官爷,道“自是知晓轻重,官爷且放心。”说着,我让那个马夫退回道上,往还未封的更远处行去。
路上,不断看见蓝甲,白甲的士卒往来,沿途不少人在排队依次接受审查。
“西寺封了,还请回吧。”又是一处关隘,辗转直此,已经离了延康,直要到相邻的崇贤坊去。那里不比他处,因有个公侯府在,所以相对应的,比较容易通融一二。
马车再次转向,守在街口的是两拨人,一拨城中守卫,白甲轻衫配弩名为白马轻义,一拨武丁,看上去像是家臣,细想这周围几里也就这公侯府在,所以,必然也只有一处了。
启国历经三任君王,除开国时留有少数几位同姓王侯外,历经百载,削蕃削爵几乎没有多少真正有实权的王爷了。
印象中,坐镇西北,守着旧都的那位是当今天子的亲弟弟,也是唯一可以公然持有自家旗帜任命属地官员的从圣人。
不过,传说终究只是传说,眼见着那家门庭华丽而周遭却无一家一户敢接近,便知晓,这从圣人自入了此地便无异于流放。恐怕,暗中监视此地的人,比他家蚊虫都要多。
想到这儿,我觉得,如果是从这里过,倒有点招摇撞市之嫌。倒不是说我忌惮什么,反而有点太过高调,这不符合我的心性。
烟青急着复命,她料想从此过去倒也无太多麻烦,坊公子素来与从圣交往平平,此番卖他个人情也没什么不好。只要平衡妥当,好坏倒不绝对。
在我们过时,那公侯府邸也刚好有马车出门,见我们要过,那车夫停顿少许,反而是谦让起我们来。
隔着帘布,我与那车厢里的那位对视,烟青却分外紧张,她催促车夫赶紧走。
巴卫罕见的在这时睁开了眼睛,也和我一样望向那帘幕外的马车。
当景玉楼的建筑出现在视野里时,烟青松了口气,这位贴身丫鬟从不觉得接待一位客人会有如此多的麻烦,一路上,先是城卫开道,又被官兵封路,最要命的是刚好还堵了从圣的马车。
要说前两个没什么关系还可以依靠坊公子的身份压着一些琐事声音,但后一个实打实的是大事件了。
在见着那位潇洒俊逸的小主子时,烟青直接两步向前跪在地上,头挨着地面,嘴里喊道“奴,办事不利,请主子责罚。”
门玉坊不知道在门口等了有多久,站在她身后的两个人,眼睛滴溜溜在我和巴卫身上乱转,尤其是那佩刀少年,几乎是以一种戒备的态度,嗯…还带着点跃跃欲试的冲动。
轻轻扫过婢女弓起的身子,门玉坊轻轻摇头,只扶着自己婢女,轻笑道“事分轻重缓急,今日一切以我这位道友为重,青儿你且退下歇息罢。”
那婢女闻言,只小声应道,默默退至后面。
处理完琐事后的门玉坊笑着上前拍了拍我后背,她往前领路,几步跨入门中,笑言“道友,路途颠簸,不如先去珍宝院中,我有几昧灵物养于此,还望道友品鉴。”
随她入内,抬头见门庭华丽,上有数木甲器械,联通柜门货架,往来有木轮滚筒架设有仓驾。
门玉坊拦下一辆木车,我看着新鲜,见底部为连轴皮条,下面安装了磁石精铁。
“此物为巧匠所制,是以力达千钧,取巧物,代行步。”她邀我上车,车内简易木座,她笑着拉了下车上一根粗绳,车辆无人推搡自己便动了起来。
我见之甚妙,非术法之功。
坐车同游间,过散客厅堂,往里走有小桥流水,来此多是闲心逸致者,周遭养有珍宠,孔雀斗艳,鸣雀飞舞,喜不自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