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意义来自死亡,而当意义被抹除,那么留给后来者的,只有痛苦。
…
薄雾漫天,笼盖四野。
一具干尸行走于焦黄大地上,行经在轰鸣的寂静中。它干瘪的身躯佝偻着,一步一步落在咯吱的沙子上,漫无目的。
没人知道它在这里多久,就算有大概也不会在乎。这里,是完完全全的孤岛,是意义被抹除后的空无。
有段时间,沙漠里满是沟壑,天空下起了猩红一片的雨。每一片沙子都似发疯般前来,然而,最终,也只有这么个怪物行走于大地之上,无始亦无终。
有人说,石头也是有生命的,在它浩瀚的岁月里,甚至都来不及看生命一眼便到达只有太阳才知道的世界。
如果,把一个人的生命拉长到足够衡量时间的尺度上,那么,他会选择做什么来证明自己存在着的时间,亦或者时间下存在着的意义。
对于漫长的时光来说,有没有“我”这个定义都显得不那么确定。
那么,它又是为何在行走呢?
…
一声马蹄
风沙如梦,天阴绛青。
道路由此化为了两段,一半踏着炊烟袅袅,一半落在黄沙谷堤。
呼啸的沙砾砸着土石墙面,砸出密密麻麻的细小坑洼,茅草屋顶也下着明黄小雨。家家户户屋门紧闭,这里似乎被遗弃了很久。
沿道路一直往前,远远有座二层高的小楼。楼下搭建起的屋棚已经漏了顶,光从破洞处直直落下,照亮砖墙根边一丛微不足道的枯黄小草。
风中,那杆写有酒字的破旗猎猎作响。
马蹄声琐碎的踏着地面,站在屋棚外,一匹枣红大马浑身光亮如许,它仿佛不是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奇妙生灵,那有半个手掌大小的鼻腔里罕见的喷出带有水雾的热气,风浪落在空中,不到地上,化作青烟,四散而去。
这具身体路过这里很多次。很多回,都能看见那匹马就站在那儿。马的脖子上挂着粗绳,额头拴着块白色挂饰。每当他走来,那马都认得他。
到底,这一切是不是如梦幻泡影。
这个问题被他纠结了很久,就连那颗执拗的心都已经渐渐不再跳动。可他仍就不肯停下。
再次走到那处屋前,他挪动的姿势变得更加缓慢。也只有这时,他才能感觉自己真的有在活着。
到底,还需要走多久。
面前,马儿挪动着脚掌,棕黑的马尾把屁股上的灰尘拍落,马背上挂着的皮鞍吱吱呀呀发出来回的噪音。热涤的风,像是把整个夏天的火全部点燃。
福生环顾四周,那个人还没有来。
又一次,他失落的从马的身边走开。稀薄烟雾里,一具佝偻着的身体,再次踏进荒芜之地。然而,他在举步迈入前,不甘的回了次头。
隔着老远,马儿睁着那双黑漆漆的眼睛,望着他时,两者久久无言。
“你也是在等她,对吗?”
热风吹得人脸上满是苍茫,福生抬手轻轻挥了挥,他知道自己在这儿的意义。那个自称仙子的姑娘为了找他,只身一人来了这里,而在更久之前,还是一介布衣的自己,则当着她的面,埋在了更远一些的黄土中。
“福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