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挽儿似心软,可有时又带着些世家儿女的凉薄。若她有冷心冻肺的那一日,再任他如何哀求挽留,她都不会再多瞧他一眼。
沈千聿紧紧抱着人,许久方哼唧一声欢喜。
宋挽哭笑不得揽着男人略显紧张僵硬的身躯,心中却生出几分宠着金丝虎时方有的怜惜。
二人静静抱着,直至临近亥时,沈千聿才一步三回头地跟宋挽道别。
刚松开手呢,他便觉周身空荡荡的。
“挽儿在此守着殿下。”
宋挽提着宫灯站在来仪阁院门处,沈千聿点点头,向前走了几步又回头望着她。
宫灯昏黄,照不亮多远,沈千聿甚至无法清宋挽面上的表情。
但只要想着她站在自己身后,沈千聿便觉心中发暖。
“挽儿,你回吧,外头风凉。”
“殿下快些回吧,殿下回了妾身便也回了。”
少女柔柔嗓音带着笑意,沈千聿闷闷嗯了一声,这才离开。
回到东宫时,他就见万宵一脸木然地躺在院中木椅上,不知在寻思些什么,连他进来都未曾发觉。
沈千聿凑到他身边,皱着眉道:“你今日去欺负人小姑娘做什么?”
“属下并未欺负小姑娘。”
沈千聿啧一声:“你那点子把戏,骗骗那耍缸的姑娘家还成。”
万宵坐起身,苦笑道:“属下今日去查了锦的档子,她来自保定府。”
“同你有关?”
“算是吧。”
说完,万宵又躺了回去,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万宵本家亦来自保定府,且他家中自幼富贵,是有名的一方豪绅。
沈千聿只知晓万宵家中得罪了段宜亭,一大家子被段宜亭抄没。对方贪了他家中银钱不说,还将万宵同几个堂兄弟丢入宫中。
万宵本也不姓万,这万姓还是他当年刚进宫时为求保命,拜了一个管事太监做干爹方得来的。
沈千聿在他身边站了片刻,抬手拍了拍他的肩。
男儿大丈夫,再苦的苦楚也吞得下,他无需安慰,亦无有可安慰之处。
若万宵想说,自会开口。
沈千聿起身,回了寝宫。
入房后吉荣过来伺候他更衣,待剩了最后一件内衫时吉荣恭敬退下。
见人离开,沈千聿褪了衣裳一头扎进白玉池中。
若往日身上伤痕只让沈千聿觉得碍眼,如今便说得上是憎恨了。若无这一身伤,他今日便可留宿来仪阁,也不必同挽儿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