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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清沅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这梦如云雾遮盖,一眼望过去看不到头,梦里面,他被人拉扯着,往一个地方走去。
冷漠的话语落进耳畔,声线熟悉,谢清沅偏头一看。
赫然是萧衍。
他穿着玄色的龙袍,衣角滚着耀目的金边,通身贵气不可言说。
谢清沅愣愣的。
萧衍有这么大的胆子敢穿龙袍了?
见他视线一动不动,萧衍轻笑着拉了拉手上的东西。
谢清沅低头,这才发现萧衍手里牵着一根金链子,链子的一头锁在他的腕骨上,沉重的铁链磨破他的皮肤,斑驳的血迹让整双手看上去有种惨烈的美感。
他的脚踝上也如法炮制,锁着同样的铁链。
疼痛深入骨髓,谢清沅咬紧牙关,将呻吟强行咽回腹中。
“太傅不想见他么?”
谢清沅不解其意:“你说谁?”
萧衍挑起他的下颌:“太傅别装傻啊。那小子为了太傅情愿弃兵受降,朕已下令打断他的四肢,择日凌迟。要是没有太傅,朕一时半会还擒不住他。看在太傅替朕帮了这么大的忙,朕就施恩,让你见他最后一面。”
听着他不屑的嘲笑,谢清沅隐约察觉到真相,心脏一点点沉进深渊,谢清沅只能哀求,不住祈祷,真相不是他想象得那样。
等到了地方,看见血淋淋锁在刑架上的人,飘忽不定的心尘埃落定,一摔到底鲜血四溅。
如萧衍所言,薛琛四肢皆断,粗重的铁钩穿过他的琵琶骨,长发被汩汩的热血浸湿,垂着的一张脸更是被划了几十道血痕。
谢清沅浑身抖如筛糠,拼命摇头,不敢再看。
萧衍将他推到薛琛面前,强迫他抬头和薛琛对视。
明知是梦,刺鼻的血腥味涌到鼻端,谢清沅仍旧无法控制地阖上双眼。
萧衍蹲下身子,扣住薛琛的下巴。谢清沅倏然回神,狠狠推开他:“不要动他!你要杀就杀我好了!”
谢清沅挡在薛琛面前,双眸通红,薛琛动了动嘴唇,却发不出音节。
他的声带已断,说不出半个字。
谢清沅颤抖着抚摸过他血迹斑斑的脸颊,萧衍提着铁链拽他到自己身边,附在谢清沅耳畔低语:“现在,他终于要死了,太傅终于是朕的了。”
萧衍邪魅笑着,钳住他的下颌吻下来。
……
谢清沅动了动手指,缓慢而努力地睁开双眼。
他睁眼突然,薛琛未来得及收回目光,两道视线交汇,谢清沅愣在当场。
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
薛琛一向乖巧听话,就算偶尔任性跟他发脾气,也从来不会用这样压迫性十足的眼神看着他。
他不确定地揉揉眼睛。
薛琛满面惊喜,哪有刚才凶恶得让人战栗的模样。
“先生终于醒了,我以为先生还要睡些时日呢。”
薛琛尽力压抑着劫后余生的激动,谢清沅张张皲裂的双唇,支着身子勉强坐起。
薛琛赶忙扶住他:“先生刚醒不宜劳动,还是好好躺着吧。”
话音未落,瘦弱的躯体忽然重重撞进他的怀中。
薛琛被撞得微怔,只听到谢清沅断断续续的呜咽声,他抓着他的衣襟,热泪滚滚而下,用力到仿佛要掐下他一片肉来。
“薛琛,你这个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