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黄昏的时候。
一辆马车在府邸的门前缓缓的停下。
车夫翻身从车辕上跳下,主动掀开帘子道:“大官人,潘公子我们到了。”
潘金莲从马车里走了出来,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府邸。
他忍不住皱眉道:“这…这就是林府吗?”
西门大娘子乌黑的秀发上,别着一支艳丽的牡丹,紧跟着走了出来道:“如果鲁芝深给我们的地址没错的话,这确实就是林教头的府邸了。”
“那为何门口挂着白灯笼呢?”潘金莲眉头紧皱道。
“……”
西门大娘子手中的折扇遮挡嘴唇,整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二人都是聪明人,对于之后会发生什么,心里都明白。
在林教头被刺字流放沧州,以及鲁芝深被高俅通缉的这段时间了,这位林相公怕是遭遇了不测。
仔细想想这也不奇怪,一只肥美的羔羊平日里有人看着,都会被圈外面的豺狼垂涎,一旦府中没人看守,面对眼冒凶光的豺狼,羔羊会是什么下场,自不必多说。
武大娘看着林府的门上高挂的白色纸灯笼,以及紧系着的白色素缟。
她有些不安的看了一眼旁边的男人:“相…相公,我们该如何是好啊?”
“先进去看看吧。”
潘金莲便推开府门,朝着里面走了进去。
武大娘与西门大娘子对视一眼,纷纷紧随其后。
踩在木质的长廊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庭院里用石子围出了一个花圃,旁边还摆着石桌跟石凳,供人歇息,可以看出以前的家境相当不错。
只是许久没人收拾了,花圃的花朵都已经干枯,石桌石凳上也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整个庭院都显得死气沉沉。
这时潘金莲看到远处的房间,亮起点点火光,隐约还能嗅到一股纸张灼烧的呛鼻气味,连忙走上前去,推开房门。
只见一个身着丧服的老妇人,正跪坐在火盆前,不断烧着纸钱,沙哑的哭泣道:“走了,走了,全…全都走了。”
潘金莲走上前去,拱手行了一礼:“您就是林相公的母亲吗?”
“……”
老妇人似乎是听到了什么重要的信息,浑浊的眼睛慢慢恢复了一丝清明,缓缓抬起头道:“你…你们是什么人?”
潘金莲轻声道:“在下潘金莲与林教头的朋友,在林教头被流放的路上,意外得知她的家人被高衙内欺负,特此前来送你们离开东京城。”
老妇人喃喃道:“林…林冲她还活着吗?”
“林教头她还好好的……”
潘金莲急忙把他与林冲相遇的事情娓娓道来。
老妇人仿佛即将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道:“太…太好了,林冲她还活着,只可惜你们来晚了一步,林相公他…他已经走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这…这都怪我啊……”
老妇人浑浊的眼睛里,流出了道道泪水:“明明知道那高衙内对我儿图谋不轨,最近应该小心谨慎,让我儿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要出门,可当有陌生人找我,说是愿意花两倍的价钱买我的簪子,我就傻乎乎的相信了。”
“跟着那人去府中取银子,结果被强行抓了起来,我儿为了救我,被那高衙内……”
虽然她的话没有说完,但后面会发生什么,众人都能想象的到。
这位林相公本就是个清白人家,性格比较内向,很是看重名节,还没跟自家妻子入洞房呢,落白之身就被贼女给夺走了,这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上。
“这…这个高衙内真是该死啊。”
武大娘气的一阵银牙紧咬,恨不得抄起一根扁担,狠狠的砸死这个混球。
这多好的一个家庭啊,就被这贼女给祸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