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随从自幼就被王室赐给了他,对眼前人的脾性心知肚明,知道这人是个不好不弄的主儿。况且是这么敏感的情况之下,这些侍从心中惶恐难安,降罪息怒的话说得一个比一个快,一秒滑跪,老和稀泥了。
“你把他今日所说,全记下来,半个字都不准少。”
侍从和下属哪敢不从。
“奴那时就跟在阿雷德大人身侧,亲耳听到阿雷德大人喊出袁照夜这三个字。”
“阿雷德大人让他们去拿秘宝,不知怎地,就上来一个袁照夜。那疯狗真无愧这凶名,硬是顶着箭雨和大人打得有来有回。奴、奴见势不妙,往后退了几步,就看见天际闪过一道惊雷,再睁眼……袁照夜不见了,而阿雷德大人,他…他……”
“他浑身焦黑,死透了。”
“奴听到身后传来马车音,心知是平戎寨援军来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所以奴就回来了。昊勃极烈,奴所言句句属实,绝无隐瞒!!”
伴随着下属磕磕绊绊、连笔带画的讲述声里,黑衣男子的神情从最开始的不以为意,逐渐转变为认真。最后,他听到‘袁照夜’这个熟悉的名讳一出,竟连怒意都懒得遮住了,所有情绪,皆化作一声冷笑。
“这条疯狗,怎么哪儿都有它。”
“没有主人拴住的落水狗就应该被抛弃,而不是跑出来胡乱咬人。”
话虽如此,黑衣男子唇畔噙着冷笑,眼眸深处划过暗芒。
原先无动于衷的神情倏变,浑身上下都流泻出卑劣而残忍的侵略感,这样虚虚观去,倒是比‘白衣疯狗’更肖似一只狂性大的凶兽。
“裴细清,你躲得过初一,还能躲过十五吗?”
刷——!!
众人还未看清,眼前划过一抹比白昼更亮的锋芒。
跑来通风报信的下属只觉得喉间一凉,连痛意都没察觉到,身躯就轰然倒地,头颅滚滚而下,撞在墙角。
血迹湿透了黑衣男子的靴。
“自乱其军,坐失其利,该杀。”
“主将死而自屈,无谋无虑,该杀。”
“乱、怯、溃、逃,该杀!”
黑衣男子收起长刀,踏过满地血迹,神情又恢复成无悲无喜的模样。
仿佛这一刀一息之际,剐去的并非是一条鲜活人命,而是一只待宰之豕,轻轻松松,如同收割草芥,贱得没有选择权。
他漫步走向至高位,侍从皆臣服,大气也不敢出。
“走吧,过几日就是月女节,这可是强掳肥羊的好年成。趁着这几日清闲,我会把你们拨给第三军,让武师好好锻炼一番。争取月女节和秋霜节,能过得更好。”
“谨遵昊勃极烈之命。”那些随侍们恭恭敬敬道。
黑衣男子摆了摆手:“回去吧,过几日……有一批火器从燕京运来。我们要尽早做好准备,绝对不能让这批火器被平戎寨现。”
“那群草莽刁蛮想守土,但皇帝软骨软脚,不过是垂死挣扎。”
“但如今,再来个搅浑水的白衣疯狗,指不定真能干出些惊天动地的事情。”
他沉吟片刻,又道:“这种脱事情展的变故,趁早掐死为妙。绝对不能让他一颗老鼠屎,搅浑一锅粥。我这就传信给老龟,想办法让镇北关总督动一动,最好……能让那天高路远的小皇帝知道,他费尽心思抓捕了五年的逆党,如今正大光明的回到了镇北关,还敢落草为寇,简直不把这个皇帝放在眼里,看那小皇帝还坐不坐得住。”
“最好能借此机会,把平戎寨也除掉。”
“没有平戎寨,边城防线也如一盘散沙,恰好雍祚崇文抑武,将帅都得看文史脸色,哈哈……到时我们长驱直入,直抵燕京,什么女人奴隶没有?”
诸位随从皆听得热血澎湃。
却有一道怯生生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众人的畅想。
“昊、昊勃极烈……”
“莫里什,莫里什大人听到阿雷德大人兵败身死,怒不可遏,带着两百随从跑了,直言要去十里亭找平戎寨拼命,为阿雷德大人复仇。”
一言惊起千层浪。
右眼皮跳了跳,黑衣男子眉头蹙了一下,道:“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