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言喻的情绪。
她失控了。游扶桑明白自己失控了,失控得极其彻底。
也许这就是极乐,明知有苦海,义无反顾。
血契本是魔修与魔修之间的连结,往后,向外延伸于整个邪道。
契约由魔气与血气灌溉,两个个体中出现主与客的区别,后者领命、听命、受制于前者。先前游扶桑在宴如是耳垂留下一个星点的痕迹,更像是一个开端,一个聊胜于无的消遣;此刻,宴如是的血契从颈后伤口向外蔓延,散出淡淡光华,是复刻了游扶桑的魔纹,似蛟龙鳞片。
最深的血契必须以魔纹起契,而魔纹是魔修最隐秘、最有力量,却也最忌讳被探知的部分,是承载魔气的武器,亦是软肋。
除了结成血契的二人,不会有第三人窥见魔纹,强行探知魔纹者会被魔气反伤——血契的魔气浸入那人躯体,吸食其灵力或魔气,直至其死亡。
宴如是承受着血契的附着,低垂眼,微颤双肩,并不言语。魔纹以稍淡的颜色爬上她的后颈,仿若淤泥玷污了雪枝,不是入魔,更似魔障。
游扶桑觉得怜惜,又有殒堕的快感。
浮屠鬼露出獠牙。
她不知前路几何。不知宴如是隐忍的外表下,是否还藏有锋芒。
她只看见身前人最后一滴眼泪落下来,皎洁如月光,让她得以瞧见某一副残破的字画:万籁寂,浮屠生。天地阒然,方生方死,方死方生。
究竟浮屠殿中,谁是恶鬼,谁是神佛?
庚盈怎么也想不明白,分明卯时已在殿前挨过一顿揍了,为何过午未时,她又领到一份责罚。
还是最重的那一类。
在浮屠殿外咋咋唬唬拦下游扶桑时,游扶桑正在摆弄竹林的兰花,仲夏了,日中长长艳阳高照,兰花蔫儿了不少。
仿佛如兰花一样,游扶桑面上也有一抹恹气,不满足的恹气,让人瞧了心里紧。庚盈看着她,一开口,来势汹汹的质问气息散了个尽。“我就是想问问……我这……您……这……”
游扶桑没搭理,静静驱使一丝魔气使木生水,却不小心驱得多了些,喃喃一声:“要闷根了。”
“咳咳,”庚盈清了清嗓子,“尊主,您得给我一个说法!为何……”
游扶桑还在注意着几支兰花:“枝要断了。”
庚盈心里奇怪:尊主本就不是惜花爱花之人,往常这些兰花看也不看,更别说打理,怎么今日忽变了性情?
游扶桑不搭理她,径直走过,走向暗处不知何时出现的一位黑衣信使:“我让你去探蓬莱的事情,现下如何了?”
黑衣信使向游扶桑作揖:“回禀尊主。蓬莱距浮屠城四万八千里,驻妖修三千余人,如今一半在修身养息。您问询的浮屠气息一事,探查在蓬莱王母峰,非妖系血脉者并不让上去……”
“没用的东西,探了和没探一个样。早在你出以前我就知道气息断在王母峰了。”游扶桑面无表情,“这么大一个浮屠城,居然连一个能做明白事、说清楚话的文官都找不到。”
黑衣信使立即跪下去:“尊主责罚!只是那几个妖王实在不讲道理,您又说若非紧急不要伤了和气……而且您也说了,我,我只是个文官儿……”
“怎么,你是个文官,打不过?”
黑衣信使讷讷点头。
“能偷,能抢,能赖皮撒泼。能骂,能诌,能夺词谈判。你居然一个都不会。妖修也看人下菜碟,你这样唯唯诺诺而被她们轻看忽视,怪谁?”
“我……”
庚盈蹦蹦跳跳,幸灾乐祸道:“她不如青鸾姐姐吧!口齿不伶俐,逻辑不清晰,一个大傻冒儿。哎呀,哎呀,您就该把青鸾姐姐从浮屠塔里放出来;而且青鸾姐姐从前就是妖修,对蓬莱应是很熟悉的。”
“在心疼她?”游扶桑笑,“不急,马上你也能进去陪她了。”
“不不不不不行!尊主,求您千万不要再罚我!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