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潮生早已料到许婉清不会轻易承认。
当他和沈知复盘整个行凶过程时,沈知便说过:凶手狡诈…城府极深。
如今看来,确实如此。
他手指点在那张记录公主府银钱支出的账册上,“表姐,这张是公主府开府时候的银钱支出,上面进出皆是由你所写。巧合的是,这账册上的字迹和这封信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江潮生盯着许婉清笑,“表姐以为我都已经找到了这几样罪证,甚至已经找上门来,心里会不清楚到底谁是凶手?”
许婉清脸色登时一白。
她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那单页的账册,手指微曲,半晌才抬眸,一脸笃定道:“妹夫,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江潮生冷冷一笑,“今日我避开耳目,亲自登门来找表姐,本想着你我是一家人,若表姐能说清楚来龙去脉,我也好量刑夺定。若将来东窗事发,我也好为表姐描补一二。”
许婉清微微抬眸,略有惊色。
“毕竟你是月娘的表姐,我也不想因为这件事牵连自身。表姐若真在这件事中做了手脚,不若早些招供。更何况我能拿到这些东西,别人也能拿到,说不准眼下程大人那里也已经有了线索。此处左右雅间都没有人,不会有人偷听,表姐若是信得过我,不妨敞亮一回,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派人杀秦大奶奶?”
许婉清没有说话。
她垂首,轻咬贝齿。
房间陷入诡异的沉默之中。
小娘子垂眉敛目,皮肤白皙,白日的光线落在她脸上,更衬得她肌肤如玉,显出几分娇俏可怜来。
美人眉宇间皆是不解的哀愁,她愣愣的望着江潮生,“江大人,我当真…不知你在说什么。秦大奶奶与我有何关系,她一个断了腿的妇人,我又为何要杀她?”
江潮生蓦的怒火中烧!
“许侧妃!”江潮生的声音冰冷,“罪证确凿,表姐何故推脱!当真要我差人将表姐从南康王府中带走,表姐才肯说实话吗?”
许婉清似吓得不轻,她身形瘦削,弱不胜衣,此刻更是楚楚可怜。
“江大人就靠着一枚京都里几个家族里都有的箭簇,还有一封只剩几个字的残信,就想定我的罪,是否太过草率?”
那妇人苍白着脸,轻声为自己辩驳着,“江大人说什么账册和这封信的笔迹,我倒想问问,这封残信内容是什么,写给谁的,又是从哪里得来的?”
“你又说那是安乐公主开府时候的账册,我是曾经帮着公主开府建造,可谁能证明这一页账本就是我写的?难道你要让公主出来做人证指认我?”
年轻妇人的声音轻轻柔柔,可却犹有千斤之力。
江潮生忽然发现,眼前这个柔弱的妇人,犹如一条蛇,优雅的躲在暗处吐信。
她甚至从头到尾轻描淡写。
从不曾将他放在眼里。
是什么让她这样有恃无恐?
就因为她笃定这几个证据都不是直接罪证,证力薄弱,无法证明她就是杀害秦大奶奶的凶手。
而南康王算是安乐公主的隔房长辈,论起辈分来,许婉清是南康王爷的侧妃,也能当得起她半个长辈。
安乐公主不可能在证据不清晰的情况下,冒着“忤逆长辈”的罪名帮他们指证许婉清。
事情…陷入了僵局。
许婉清轻轻一笑,眉眼一弯,柔弱无骨。
“事情不是我做的,江大人自然也用不着辛苦帮我遮掩。”
江潮生苦笑,“看来表姐还是不信我。”
“都是一家人,我如何不信你?”
江潮生双目直视她,“那表姐敢对神佛发誓这件事不是你做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