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轲举起酒杯“让他们出去走走,我们不醉不归。”
施黛
施黛摸摸鼻尖“好。”
于是稀里糊涂地,好端端一场家庭聚餐,成了她和江白砚两个人的饭后散步。
青州风景宜人,在这儿逛逛,也没什么不好的。
施黛今日穿了条绯红冬裙,外罩一件厚重兔毛斗篷,一路随心所欲哼着小曲,嗓音悠悠荡荡。
少女步履轻快,情态最是灵动,与她相比,江白砚像棵落满雪的松,内敛沉静更多。
刚在饭桌饱餐一顿,施黛吃不下别的点心,走得累了,只买来一串糖葫芦。
糖葫芦不占肚子,入口酸酸甜甜,咬破糖衣,沁人心脾的香气直入味蕾,让她发出心满意足的喟叹。
吃完一颗,施黛抬手,把糖葫芦串举到江白砚嘴边“吃吗”
彼此一起长大,面对江白砚,她往往很放得开。
对方微垂下头,就着她的手,咬下其中一颗“多谢。”
他这副模样,让施黛想起两人小时候。
江白砚从小就比同龄人沉稳懂事,瞧不出孩童的稚气。施黛喜欢甜甜腻腻的糕点小吃,每每带给他,江白砚总要说一句“多谢”,把一半分给她,再由他自己乖乖吃完剩下的一半。
这人倒是一点儿没变。
想着觉得好笑,施黛得意洋洋扬起下巴“味道不错吧小时候你总装作不吃甜食的样子,上去又冷又傲,其实吃得很。”
江白砚无言笑笑,没说话。
其实儿时并非当真不喜,而是怕自己吃多了,施黛不够吃。
后来渐渐长大,这份心思,总不能再说了。
江白砚在青州长大,父母皆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本身亦诛灭过不少妖魔,行于街边,被好几个百姓认出了身份。
他全无世家子弟的架子,面色平和,朝搭话的男女老少逐一颔首
但也仅此而已,江白砚从头到尾礼貌又疏离,与所有人保持恰到好处的距离。
施黛半开玩笑“江沉玉,好受欢迎啊。”
“怎会。”
江白砚语气不变
“虚名而已。”
虚名。
他自称虚名,不可否认的是,江白砚确实厉害。
这人剑术又快又狠,自他赴任长安镇厄司,不过几天便打响了名头,屡屡勘破大案,诛除数只大妖。
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七八岁的江白砚虽则安静,但带了小孩独有的天真懵懂,施黛仗着多出一段记忆,常常逗他玩。
“小时候的你,”回忆起从前,施黛小声嘟囔,“比现在好欺负多了。”
江白砚轻哂“我哪儿不好欺负”
施黛立马反驳,睁圆一双杏眼,不答反问“你哪儿好欺负”
纷纷落雪下,漆黑的桃花眼静静望她,很轻地一勾。
“我哪儿都好欺负。”
江白砚道“你想如何,都可以。”
施黛蓦地顿住。
身体比思维更快做出反应,她心口像被挠了挠,很没出息地扬起嘴角“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