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再除不掉她,他会亲自去杀她。赫兰峥眯眼,一口饮尽烈酒。
曦光现,宿雾空。清蓝天光洒进院落,将整个院映照得温暖起来。沈秀站在卧门前,伸伸懒腰后,进入谢扶光的房间。
屋里,谢扶光抱着装着聘书的锦盒,轻轻抚摸。
自沈秀昨日将聘书交与他后,他便一直抱着聘书不离手,仿若抱着绝世珍宝,生怕弄丢。
沈秀一跨过门槛,他便抬首,“你来了。”
他武功高强,耳力总是如此好。失明之后耳力变得更好了。即便他失明了,武力值也并未削弱多少。如此这般,也不怕不轨之人接近他,沈秀也放心了许多。
她拍拍锦盒,“放一边罢。”
他抱紧盒子,仍不松开。她失笑,让下人摆上早食。
即使是吃早食的时候,谢扶光也没把锦盒放下。他一手抱着盒子,一手拿着汤匙喝粥,完全没有放下盒子的打算。
沈秀无奈笑笑,喂给他一块春卷。他张嘴乖乖吃下。
天黑下来,月照绮窗,映出一泓秋水色。沈秀摸摸谢扶光的脸,“你早些睡,我回房了。”
夜渐深,谢扶光悄无声息来到隔壁宅子里。
手下恭恭敬敬给谢扶光开门,“主上,人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谢扶光进入屋内。
屋内灯火明亮。李绣娘与冯裁缝见谢扶光进了屋,急忙躬身行礼。
李绣娘与冯裁缝,是燕州有名的绣娘与裁缝,谢扶光特意派人寻来,专来教他做嫁衣。
他熟知婚嫁习俗,深
知女子若要嫁人,须自己绣嫁衣。
一针一线一嫁衣,一生一世一双人。嫁人的那方,只有自己一针一线绣嫁衣,才能与伴侣白头偕老。
他要嫁给沈秀,便要自己绣嫁衣,即新郎服,他的喜服。
沈秀不允许他绣嫁衣。她说,不亲自绣嫁衣,他们俩也能白头偕老,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知道,她是心疼他,才不让他绣嫁衣。口头上他依了她,私下里偷偷派人寻了绣娘与裁缝,教他做嫁衣。
他要亲自绣嫁衣,要与她白头偕老,一生一世一双人。
烛光摇曳,时间变得缓慢而绵长。李绣娘打量了一下拿着针线的谢扶光。
这位谢主顾,年岁与她大儿子差不多,生得这样好看,怎的就瞎了眼睛,真真好生可惜。她不禁在心底惋惜。
怕是老天妒他这无双容颜,才教他瞎了眼,落了瑕疵。
双眼看不见,做喜服何其艰难。且还要在三月之内做完,更加艰难。这位谢主顾,何至于要如此为难他自己,唉!
不过,这样的金贵人儿,为何倒像是用过针线的样子?李绣娘这般想着,也问出了口。
谢扶光:“缝过月事带。”
月事带?李绣娘愕然,一张老脸烫得发红。
她边上,冯裁缝暗暗啧啧,谢公子一个大男人,还缝过月事带?是给他妻子缝的罢?冯裁缝虽然也是做针线活的,可他一个大男人,既放不下面子,也不会去缝那什么月事带的。
女子月事不吉,月事带那玩意儿不吉利。谢主顾愿意碰月事带,还亲自缝制,倒真真是爱他的妻子。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谢扶光捏着针线,静影沉璧。
两者教,一者学,如是往复不停。云淡露华浓,天光微明时,手下提醒道:“主上,天快亮了。”
谢扶光放下针线布料。
李绣娘与冯裁缝,目光集中在谢扶光的手上。
那双雪白修长,精致漂亮的手上,多了好些刺目的伤口。
初学制衣,本就容易扎伤手,更何况谢扶光看不见,就更容易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