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帅,直鲁双方皆为国家柱石,若大战一起,绝对会有伤国本,还请您念在国家危难列强窥伺之时稍微忍耐则个,万万莫与中央开战。”济南巡阅使署,北洋政府国务总理靳云鹏苦口婆心的劝诫着王安,此次他受总统徐世昌的命令,代为调解直鲁矛盾,至于奉系,任谁都能看出他们是要浑水摸鱼,直鲁不开战,他们也就没得机会。
“总理说笑了,我就是一地方土军头,哪有胆跟直系中央开战,要打肯定也是他们先动手,您应该多劝劝曹爷跟吴秀才,那两位才是此次争端爆发的罪魁祸。”王安耷拉个眼皮说道,却没有丝毫罢手意思,把责任全都推给了直系。
直鲁之前一直在打口水仗,也各自调兵遣将进行防范,但都没立马开干的意思,可谁想中途出了曹瑛这么档事,两方终于放下伪装,现在已经开始了战争之前的舆论战,各自控制的报纸杂志等机构互泼脏水,那吴佩孚还亲自捉刀代笔,弄出一份洋洋洒洒的十宗罪,控告王靖中多年所做恶劣之事,一副不把人拿下誓不罢休的姿势。
说到打舆论战,鲁军还从未有怕过其他军头的时候,也不自辩,只将王安掌权后的历年发展与功劳拿出来作对比,并附出一份吴玉帅的清单,两相对比高下立判,吴佩孚没有发展经济的本事,还靠着前清经验治国,军事上他也没王安收回青岛山东海关自主权等条件加分,压根没得比。
而鲁军掌握的报纸杂志等也非直系那群大老粗可比,他们虽在近期习鲁系治国方法,想把境内报刊全部掌控起来,但时间短,反弹力也大,到现在成功的不多,故此在得到王安火力全开的指示后,宣传机构使出浑身解数对直系猛泼脏水,就连吴佩孚身边小白脸的事儿都给人翻腾出来,也算给北京城的茶馆增添点茶余饭后的谈资。
因此两方的舆论战稍一接触,直系便有溃不成军的趋势,而在直系地盘内,还掀起了声势浩大的游行示威等活动,一时间让吴佩孚吃尽苦头。
“那你告诉我,曹瑛到底是不是你指使人杀的?”这才是引爆两方关系的最大原因,事情刚一出来,徐世昌等人大为震惊,又获得内里部分情报,扭头靳云鹏便奔了山东而来,一者兴师问罪,二来看能不能打消两者开战的念头。
以前直皖闹腾,徐世昌就看的很明白,他能坐上总统位纯粹靠着两者矛盾,若某一方倒台,剩下那个肯定会把自己当成夜壶,而事实也是如此,皖系败北,吴佩孚等人立马嚣张跋扈起来,一应物事基本没了总统府插手的余地--鲁军似乎对中央不感兴趣,基本没有助力,也就无法对其钳制,但好孬是个外在威胁,还能让直系做的不是过分,这次两者再干起来,不管谁输谁赢,等待徐世昌跟靳云鹏的,下场似乎都不是很好。
直系要胜了,徐世昌估计自个得彻底滚蛋,可鲁系要胜了,他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儿去,光那所谓土改就得让他扒一层皮,而且人家在地方施政多年,有不同于北洋的一套领导班跟理念,听说段徐二人似乎有同鲁系合流的意思,有他们在,更没自己的事儿。
而徐世昌到现在还没碰上前世直系夺得中央政权之后对他发起的驱赶一事,也是沾了此原因的光,直系暂时腾不出手,不想过多立敌。
“现在说这个还有意思?”王安叹口气。
“但总也让我跟大总统知道真相啊,曹锟说的我们倒是听了很多遍,可此事事关国家安危,不得不慎重。”
“那好,我也实话告诉你,我跟黑衫军的确有关系,但此事发生之前却一点消息也没得到,也就是说,我的人是背着我的意思自己搞的,他们想干嘛你应该猜得出来吧?”
“就为让直鲁之间开战?”靳云鹏皱起眉头。
“对,这些生怕事情不够大的热血青年认为我过保守,名器也该由鲁军来掌握,便想加大直鲁之间的矛盾,现在,他们得逞了,曹锟彻底跟我侔上了,加之他们一直就想着武力统一国家,而我是横亘在他们面前的最大障碍,所以,他不可能罢手,我也不可能束手就擒。”
王安的话过于无耻,靳云鹏可不会认为这人以前没有动过跟直系开战的念头,就算现在不想打,左不过准备时间不足,还没做好彻底撕破脸皮的准备,说什么事情完全由直系引起完全不可信:“这可不一定,事情都是谈出来的,只要条件合适,想来消弭兵灾还是有很大希望,但这需要你没有参与谋刺曹瑛的证据。”
“…呵呵,这还需要什么证据。”王安失笑道:“从逻辑上就说不通,我这人如何想来你清楚的很,软禁驱逐可能做得出,但刺杀,轻易不会,那坏名声,而且要刺杀,我会找这么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生来干?不是我说大话,真想刺杀,完全可以用远距离狙杀的手段,还能不留下丁点痕迹;再说了,生们早就认下了刺杀罪行,明言跟我无关,纯粹的个人行动,可他曹锟跟吴玉信不信?人就是找个由头跟我开战呢。”
“那有没有切实证据?”靳云鹏呲牙了,空口无凭,这种忽悠人的话你让谁信啊。
“没有。”王安直接回绝道:“别光说我,把曹吴的条件说出来,这样绕来绕去没意思。”
“那好吧…第一条,惩办事件主谋;第二,鲁军现有辖区必须缩水,除能保留山东新疆外蒙之外,其他地方全部撤出;第,所辖军队改编,归属陆军部统筹;第四,停止治下进行的土改等活动…”
“你觉得可能么?”王安打断靳云鹏的话,他倒是没给气着,只平静的问道。
“有条件就证明能谈,能谈就有和平希望,我知道鲁军能打,可总不能打得过直奉联手吧,您也知道,张胡接受曹锟的邀请去到北京了。”靳云鹏见他没把话说死心下暗喜,觉得事情还有谈成可能,便加上个砝码,希冀打动王安。
“土匪兵的战力如何我这儿有详细报告,但先不去管他,我也有话需要您带给曹老跟吴秀才。”王安的脸色变了:“所谓直系强军,我王安从来就没看在眼里,所虑者只是怕国家陷入战乱,民众流离失散,但若二人一意孤行,那我鲁军摆开架势在这儿等着。”
听着他一番掷地有声的宣言,刚升起希望的靳云鹏彻底绝了心思,一如他当年在山东给王安软禁时的绝望,现在,只能期盼着两方能打个势均力敌,最后罢手言和了--那样,总统府跟国务院或许还能稍微扩大下手中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