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招福放下浇水的壶,接过了信,展开看了起来。
宁王府的后院里,宁王魏旸站在抄手回廊处拿一根麦梗逗弄着笼子里的鸟儿,不时发出哨声,悠闲的很。
管家带着个人来到了魏旸面前:“王爷,王掌柜人来了。”
魏旸回头看了一眼,对管家摆了摆手,管家便退了下去,王掌柜堆着笑走过来对魏旸搭话:“这莺歌可真精神,王爷喂养的好啊。”
魏旸喜欢养鸟,认识他的人都知道,王掌柜投其所好,以鸟儿的话题开始,果真让魏旸开了口:
“那可不,精贵着呢。一天两顿食儿,时辰都有规矩,若不按规矩喂养,皮毛哪儿这么鲜亮。”
王掌柜接话头:“要不怎么说这些鸟儿有福气呢,遇着王爷是它鸟生之幸。”
一句‘鸟生之幸’让魏旸乐开了花,将麦梗插到笼子外头的镶皮的罐子里去,拍了拍手上的灰,下台阶,将王掌柜引到亭子里去坐下,他坐下,王掌柜站着。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魏旸一边喝茶一边随意开口问。
王掌柜不敢怠慢,赶忙上前回禀:“王爷放心,都办得差不多了。”
魏旸喝了口茶,老神在在笑了:“底下的人什么想法?话可说在前头,有些事儿不是我让你们办的,是你们自发办的,若是有人现在想退出,觉得定王比我好,那也没事儿,本王心胸宽广,不跟他们计较。”
王掌柜脸色一变,慌忙上前躬身道:“哎哟,王爷您这话说的,事儿都是我们办的,哥儿几个对您忠心耿耿,都愿意跟着您这样的主子办事,定王殿下跟咱们不是一路人,若咱们不自己想点办法,办点事儿的话,这口饭就真的吃不下去了。”
王掌柜是从前虞部合作的花木水户,手底下好几十号人,自从宁王下台,定王上台之后,王掌柜这些人都觉得不适应,定王的规矩大的惊人,有些小动作根本做不起来,从前盈利的地方全都给一刀切的堵死了,若这般长此以往下去,一个个还能赚什么钱,平日里打点虞部上下的礼金都赚不回来。这不心急如焚,就求到了从前的领到宁王殿下这里。
宁王给他们出了个主意,大家都觉得挺好。
“是真心的吗?”宁王哼笑着。
王掌柜立刻拍胸脯表忠心:
“您放心,比真金还真。这虞部还是得您主事儿,定王殿下那做派是要把我们都整死绝了,哥儿几个心里不甘啊。好好的做着一门生意,祸事从天而降,定王殿下不管我们这些人的死活,王爷您可得管管我们呀。”
魏旸将杯子拿在手里把玩:“管啊。本王若不管你们,就不会给你们出这个主意了,不过是提醒提醒你们,得想好了,毕竟就算把定王给弄下台了,再去一个管事儿的,也未必会是我,到时候你们一个两个还不得上赶着去巴结新官儿啊。”
“那哪能啊,小的们只认王爷您一个管事儿的,其他的上来咱们也都给他轰下去。”
王掌柜的话终于让魏旸出声笑了起来,充斥在花园里,老远就能听见。
吴欣常带着个丫鬟到园子里去找魏旸,看见他在见客,便稍微避了避,王掌柜看见吴欣常,便遥遥的给她行礼请了个安,然后转身跟宁王告退,事情已经商量好了,宁王也不想留他在府里吃晚饭,挥挥手,就让王掌柜离开了。
王掌柜离开之后,吴欣常才上了亭子,对魏旸问道:“王爷,他是谁啊?”
吴欣常刚坐下,宁王就站起了身,往亭子外走去,边走边随口答了一句:“一个办事儿的,女人家问这么多干嘛。”
吴欣常忍下不快,凳子还没焐热,就又站了起来,跟着宁王的脚步出了亭子,宁王回到抄手回廊处,继续用麦梗逗鸟玩儿,吴欣常心中有气,自从王爷太庙出来以后,对她的态度就急转直下了,分明不把她放在眼里,说话处处敷衍,态度冷冷冰冰,可吴欣常不敢提意见,因为她知道自己在皇后寿辰那日当众出了丑,让宁王府一再蒙羞,现在跟王爷吵架,那就是火上浇油,得忍过这段时间才行。
“我不过就问问,王爷不愿说便不说罢。”吴欣常回了这么一句,声调有些恼怒的样子,宁王将目光从鸟儿的身上转到她脸上看了看,没说什么,又回头继续逗鸟儿。
吴欣常深吸一口气,不愿继续留下讨没趣儿,便福了福身要离开,谁知刚转身,就被魏旸给喊住了。
“等等。这些天让你送去定王府的东西都送了吗?”
宁王逗着鸟,嘴里问道。
吴欣常耐下性子回答:“都送过去了。”
宁王点点头:“好,继续送。我记得三哥挺爱吃果子的,每年都会让海船带果子回京,你多送点这些,外加这个时候时兴的鲜货搭配着。”
吴欣常眉头蹙起,若是其他事情也就罢了,可偏偏就是给定王府送东西,她很不乐意。上回宫里的事情,若非云招福,她和星月公主怎么可能会丢那么大的脸,这个仇她还没报,原本以为宁王回来要给她做主撑腰的,没想到宁王什么都没做,还骂了她一顿,之后就让她安排送礼去定王府赔罪,吴欣常越想越觉得心里不爽。
宁王没等到吴欣常的回应,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一脸愤慨的站在那里,无奈一叹,将麦梗插回皮袋里,走到吴欣常面前,伸手在她脸上拍了拍:
“这副样子做给谁看呢?若非你和星月在宫里惹了祸,我犯得着费心替你收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