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林似乎无边无际,拓跋庆生与轩辕正初结伴走了几天,前方除了丛林还是丛林。虽然轩辕正初的伤势不见好转,但是因为拓跋庆生在,每天都能够填饱肚子,也有了些力气,脸色依然不太好,不过比起两人刚重逢时雪白的脸色,现在要好多了。
拓跋庆生又唱歌了,声音低低的,还是初见时那个调子。轩辕正初问:“这是什么歌?都听不懂。”
“关于爱的。生命虽然短暂,幸福可以绵长。”拓跋庆生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神有些迷离。
轩辕正初跟他说自己的经历。
“你……走了以后,我就离开那里了,不知道自己想去什么地方,就到处逛荡,后来生机诀练的时间长了,很久都不吃东西也行,只是觉得饿,但是没有什么食物能够让我觉得把那种空虚的感觉填满,我见过很多人,经历了很多事,但没有什么能够让我放在心上,我就想你。一开始天天想,后来想的时间少了,我觉得你可能还在什么地方,于是就去找……碰到过一些修仙者,有些修仙者不错,有些就怀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接近我,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想吃掉我,至于是炖着吃还是烤着吃,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被他们逮住我就活不了,很多年我一直在逃避那些人,当然也有人帮我,不过不是自己的力量,终究有落单的时候,那时候我就想,如果死了,兴许就能见到你,我怀着这种强烈的愿望,睁眼就发现自己变成了轩辕正初。”
“轩辕正初这孩子很倒霉,自小是个病秧子,发病了一命呜呼,结果让我顶替着他的名字继续活着。后来我觉得这事很玄乎,就想起还是钟修德时的那个念头,兴许能够找到你也不一定……”
拓跋庆生手中的小刀激射而出,将一条昂首吐信的毒蛇钉死,取毒囊,剥皮,准备炖蛇羹,轩辕正初帮忙找枯枝败叶,他的声音透过层层叠叠的藤蔓树木传到耳里,拓跋庆生把蛇身用小刀刷刷削成几段,蛇段跌落锅内,最后一刀失了准头,差点把手指削着了。他默默地将枯枝往火堆里放,当轩辕正初说“我喜欢你”的时候他魂不守舍地将自己的手往火里送。
轩辕正初冲过来将他拉开,怒吼:“你干嘛呢!”
幸好他及时拉住,拓跋庆生的手只是有些发红,他抬头看轩辕正初,轩辕正初脸上关切的神色他并不陌生,有多少年了,老钟总是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他,脑海里一会是老钟的脸,一会是眼前的轩辕正初。轩辕正初拿凉水给他冲洗,火辣辣的痛减轻了很多。
“小心一点。”轩辕正初说。
拓跋庆生看那锅蛇汤,轩辕正初一直攥着他的手不放,在尝试了几次依然被用力抓着后他放弃了。
“记得两年前我跟你说的话吗?轩辕正初已经16岁了。我要履行我的诺言。”
“什么……什么诺言?”
“我要跟你在一起。”
“我们不是在一起吗?”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轩辕正初目光炯炯。
拓跋庆生压根就没有看他,但脸庞已经发热,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脑里逐渐变得空白。
“你走之后,我很后悔,很后悔。”轩辕正初的声音很轻,他松开拓跋庆生的手,转而抱着他,将脑袋搁在他肩膀上。
拓跋庆生僵硬着身体,等两人情绪都稳定下来后拍拍他的肩:“你让我想想。”
天将黑前拓跋庆生检查了下轩辕正初的伤口,给他熬药冲洗伤口。
晚上他们就栖息在一个树洞里,那树大得离谱,估计十多人手拉手才能围一圈,靠近地面有个树根朽了,露出一个树洞来,经检查,没有动物栖息,拓跋庆生在四周洒了驱虫粉,树洞并不太大,拓跋庆生跟轩辕正初只能挨着睡。
白天大部分时间都是拓跋庆生拖着轩辕正初走,简单吃了些干粮后,他躺下不大会就睡着了,黑暗中轩辕正初睁着黑漆漆的双眼,耳边是拓跋庆生绵长温热的呼吸。
拓跋庆生睡得并不太安稳,轩辕正初侧身看着他,终于忍不住伸手摸了下他的头发,其实他更想摸他的脸的,最终没有做。
他们一直向着东方走。
中午,拓跋庆生从背包里拿出竹节做的水筒,递给轩辕正初,自己拿另外一个拧开盖子,清洌的泉水甘甜解渴,他一气喝了不少才把盖子拧上,竹筒和盖子都是用竹子做的,拧上后怎么晃都不会漏水,做工很精巧,轩辕正初又看了一会才把竹筒还给拓跋庆生。
天空之上乌云盖顶,天色渐渐阴暗下来,一会就狂风大作,粗大的树木被吹得大幅度晃动,枝叶哗啦啦直响,许多落叶被大风卷起来,纷纷扬扬,凉意直透薄薄的衣衫,拓跋庆生摸摸胳膊,起了许多鸡皮疙瘩,他从背包扯出件厚衣服给轩辕正初穿上,又拿出酒壶,自己大大地喝了好几口,才觉得有些暖意。
刚找到一个仅能容身稍往里凹的岩洞,瓢泼大雨就下来了,拓跋庆生和轩辕正初挤在一处。
雷声不断,一声接一声,偶尔有近的,就像在耳边炸开一般,拓跋庆生紧紧堵着耳朵,雨水太大,说话得大声喊才能听见,两人便都住了声,沉默着看闪电劈开云层,有时候会看见火光一闪,有树木被雷劈中燃烧,又被大雨浇灭了。
身后轩辕正初的胸膛很温暖,拓跋庆生坐久了就有些迷糊,喃喃说:“我有些困,眯一会。”
轩辕正初没有说话,把拓跋庆生往怀里带了带,外面雨势依然不减,心里有些着急,看洞口的雨布,因为压得紧,并没有被吹开,有风从雨布上方吹进来,掀起了拓跋庆生额前的头发,拂过轩辕正初鼻前,有淡淡的薄荷香气,可以看见拓跋庆生闭着的双眼,眼睫毛在下面投下淡淡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