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以为昨夜,时隔许久再见到闻初尧,她会担心、受怕,无数次地去翻以前的黄历,思索着这人究竟是何时知晓她假死真相的。
可……出乎意料地,她这一觉睡的极其安稳。
等循着惯性起身,已经差不多把这人短暂地从脑海里剔除掉了。
月荫守在门外,听到里头的动静,便赶忙端着水盆进屋,一抬眼,就见柳殊掀开床幔,神情有几分凝重地在思索着。
“小姐,您这一大早的,是怎么了?”月荫瞧了一眼把自己给瞧愣了,回神,立刻浸润帕子,服侍起来,“情绪波动太大,那对身体也不好。”
“要是实在苦恼,咱可以先把它搁一搁,用个别的什么转移一下注意力嘛。”
既然闻初尧已经追来江州了,显然,她再做出些什么事情,也都是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
反正怎样都是要被盯着,索性还不如顺势而为。
“不说这个了,左右不过是小事儿。”她语气淡淡,仿佛真的被月荫给劝解到了,连
神情没什么大的变化,转头说起其他关于铺子的事情了。
待到两人赶去铺子时,王旭朝早已在那候着了。
一见她俩来,立刻好脾气地笑了笑,抬眼望向柳殊,“阿妘,我家里炖了鸡汤,想着…你真是要补身子的时候,便擅自带了一蛊过来。”
月荫一敲这架势,立即装模作样地轻咳了两声,说要去前面招呼客人,一溜烟地跑走了。
独留柳殊和王旭朝,以及屋外几个或搬东西,或扫院子的少年们。
铺子生意越发好,后勤一些的工作便不能再让学生们干了,故而前些日子索性招了几个单拿工钱的半大少年,他们自幼被遗弃,如今在这里做活,也能混口饭吃。
“又劳你费心了。”见着人,柳殊心里的那些小心思便有些藏不住了。
今晨她左思右想,闻初尧还对她感兴趣,不就是因为两人的那些旧事嘛?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如……她先找个人应付一二。
他贵为九五至尊,总不会沦落到和一介平民抢吧?
闻初尧那么自持身份,从前嫌她畏畏缩缩、小家子气的人,定是会知难而退的。
到那时,他回了京城,再纳一些看的顺眼的妃嫔,一切危机便解除了。
柳殊心中有这个想法,也想要实践一二,故而声调不自觉地缓了几分。平常的那股冷淡消融,剩下的平常话语,竟也有那么一瞬间似是示好。
王旭朝自然亦是察觉到了这丝微妙的变化,神情微愣,但下一刻,内心便涌上一股喜色。
他今日这么称呼,本以为舒妘又会像前几次那般避而不答,转头错开其他话题,谁成想对方的态度竟然软化了?
这对他而言,无疑是一个好的信号。
“鸡汤正在后面的小厨房里温着呢。”
“你先歇着,我去给你拿着来。”他的语气带上几丝轻快,“老母鸡汤,可补身子了…你多吃些。”
说着便大步走去,神情间的欢快丝毫不掩,不知是想到什么,颇为乐呵,短促地笑了声。
这副模样落在柳殊眼底,倒是令她一时无话。
她应下了他的示好……便是这么值得高兴的事吗?
这头,王旭朝有一搭没一搭地用蒲扇给鸡汤降着温,以求其能达到适合入口的温度。
盯着那蛊鸡汤,眸色沉沉。
明年开春,他便要赶去京城参加科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