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璧收回投掷木鱼的手,匆匆赶到朝华身边。
壮汉被制住,容家的仆从们也七拳八脚挨了好几下,满地香火沾了一身。
壮汉杀猪似的嚎叫起来:“杀人啦,尼姑杀人啦!”
能跑的香客都跑远了,门前却涌来一众看热闹的人。
平日荐福寺不让男人进,这会儿寺门前站满了男人,有的指点壮汉,有的指点尼姑,还有的指点木板上躺着的女尸。
事态被控制住,朝华这才松了口气,对明镜道:“明镜师父有什么应对的法子?”
不是按住人就行,这种事必要过堂的。
“寺中舍药都有名册。”登记这个就是为了防止这种事发生,明镜对两个徒弟道,“你们去将这几日的舍药名册找出来。”
她自己往殿前去,走到木板抬着的女尸前:“阿弥陀佛。”
双手合什,口呼佛号,跟着蹲下身来,查验女尸。就见女尸小腹微微隆起,显然肚中还怀着胎儿。
两个身着公服的人走进寺门,用手中的水火短棍拨开挤在门前看热闹的人群:“闹腾什么?闹腾什么?出什么事了?”
三天竺每到佛日就全是人,官差衙役总会在渡头和各间寺院前巡查,看见香客逃散出去,知道这里出了事连忙赶了过来。
不等明空说话,那两个壮汉先喊起冤枉来:“我老婆吃了尼姑给的药死了!还要打死我们!”
官差看见一地狼藉,又见木门板上果然躺着个女尸,腹凸面青,尸身都已经硬了。
喝斥容家仆从:“松开松开,把人松开!”
有尸体有苦主,这还有什么可说的?自然要拿下领头的尼姑,抬着尸体去官衙。
年轻些的官差从腰间掏出一卷绳索来,看模样竟然是想捆着师父们的手去见官。
另一个年纪大些的透过香灰看见这些人衣着样式相同,一看就知是哪家豪门的长随男仆,问道:“你们是哪家的?”
眼看两个官差要索人,朝华拨开两边女尼,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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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明空明镜身边。
容家跟来的管事看她站出来,快步走到差衙身边,好声好气的对衙差道:“我们姑娘在寺中舍药,咱们在寺外守候,这两个人又是闹事又要放火……”
官差看见一群光头女尼里站着个结辫子的姑娘,上下一打量,生得虽美但衣着寻常,还以为是周边贫女来尼寺做活的。
等接过管事手中的名帖,看了眼帖上的容字,知道是容家姑娘,立时换过脸色。
又见地上果然有烧过的火棍,心里记上一笔,对管事很是客气,回头就踢了壮汉一脚:“找死了?还敢放火?”
三天竺佛寺林立,大殿僧房前后连作一片,这要是烧起来吹出火星子去,整座山都要倒霉。
管事依旧客客气气:“我们不防碍差爷办案,二位差爷该如何办就如何办,只请差爷莫要扰了我们主家女眷。”
朝华想了想,对明镜师父道:“师父将今年各家赠药的药单也一并取来,呈给县令罢。”
这事还上不了知府,杭州府下辖九个县,此地归余杭县令管。
容家是因为真娘的缘故捐药最多,余下几家,家家都是城中名门官宦。有这几家在里面支撑,县令不敢草草断案。
朝华站出来摆明身份,是怕师父们吃官差的苦头。
“我们家的药都是请庆余堂做的,我会让人去取每年的药单,一并呈送余杭县县衙。”
庆余堂是老字号,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人泼上脏水的。
明镜向朝华施了一礼,眼看两个官差收起了绳索,她心中也松了口气。
若是她跟明空两个被官差用绳子捆着手带走,那往后还怎么立寺,传出去定无人再敢来寺里求医求药。
她们是能关起寺门不问俗事只经念,那些无处看病的女子又怎么办?
朝华吩咐用她的马车送两位师父下山去,明镜明空是主事的,圆智圆明是管着药品登记的,全要去衙门问案。
上面管事的一下子全走了,寺中事只能暂时交给最小的圆慧。
圆慧惊惶初定,明镜对她说:“我们不知何时能回来,若你实在拿不定主意,也可问问容檀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