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几声敲门声轻轻响起,就听一人淡淡道:“你这又跟谁较劲了?”
楚留香道:“我跟自己较劲呢!”
他说着,又站起了身,认命的将佛珠一颗颗重新捡起来。
姬冰雁斜倚在门框边,挑眉看着楚留香,道:“这敢情好,楚香帅要是也学无花发起脾气来,咱们还真不能应付了。”
这看起来一副风流混闹相的楚留香怎么激都没事,可一个温温柔柔,永远好说话的无花却是,万不能招惹他真生气的。
这不,楚留香不仅自己倒霉,还连带着他们几个也夹在中间感受沙漠里的难得一见的冷凝气氛,顺带还能降温解暑。
这算不算也是楚留香的功劳?
正当姬冰雁默默感叹会叫的狗都不咬人,咬人的狗是从来不叫的这一至理名言时,就听楚留香转过头来问道:“无花呢?”
姬冰雁看了看他,淡淡道:“在大厅,所有人都准备好出门迎敌,就差你一个了。”
楚留香用手指仔细拭了拭手中佛珠上沾染的灰尘,又用帕子小心将其裹好后,才长叹了口气,道:“咱们也走吧。”
黄橙橙漫天黄沙,赤红的鲜血沾染在沙粒上,透过缝隙慢慢渗入地下。
这是楚留香绝不想见到的一幕。
他天生就有着一种极为单纯的善良,哪怕是在再险恶的江湖里闯荡了这么多年,他也仍旧不忍目睹这些鲜活的生命消失在自己眼前。
然而这种事情又怎可能是一人一事就能改变的?
军国政治,杀伐争斗,这本就是间极为可怕,极为残酷的事情。
一将功成,尚且枯骨盈山,更何况一国之君所需要怎样的谋略气度。
这样的血腥沙场,却是再不曾有江湖中的道德正义,人命反而成为了一种工具,一种手段,甚至还是最不值钱的一类。
他们这些身怀高深武工的人,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尽可能多的擒住敌人,使其失去战力,减少伤亡。
然而就算如此,那些被掳被擒的人,就真的能如愿保全了性命,平安一生了么?
楚留香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这断臂残肢,哀号遍野,却也只能如此无力。
他自然知道这些自己根本就法改变,只能垂下眼,默默的缓解心中的烦闷。
而片刻时楚留香却又好似察觉了什么,猛然回过头去,就正见着无花转开了投在他身上的视线,提着太刀向外走远。
楚留香抿了抿唇,跟着走了两步,见无花牵了马越走越远,一点都没有回头的意思,终是停下了步子,回头向姬冰雁望去。
姬冰雁此时却好像将自己一贯的敏锐谨慎扔给了沙漠一般,自顾自的帮忙清点着战场,仿佛一点都没有发现楚留香看向自己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