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羽珺冷冷开口道:“母亲或许不知道,月余前这十二家铺子我就都去过,以香云坊为例,其内香膏香粉售价三两到三十两不等,从辰时到戌时每日进出至少百人,出来的时候约三分之一人手中都拿着袋子,就算她们所购都是最便宜的三两香膏,一天也有九十九两,一月就是两千七十两,一年是三万五千六百四十两。”
“请问许公子,香膏香粉盈利大致在多少?”
许临风眸子微亮:“四至六成。”
“那就算四成,也有一万四千二百五十六两。”萧羽珺指指账簿,“再按上面记录的数目去掉工人月银一年共计六百七十两,我再另外算你平日损耗茶水点心往来交际两千两,三年也应该有三万四千余两,你的账上却连个零头都不到,请问刘掌柜剩下的钱去了何处。”
刘掌柜额头冒出细密的冷汗,嗓音干哑:“这…我…”
萧羽珺声音陡然凌厉,仿佛化作利剑刺穿他的心防:“按照大燕律,制作假账贪污银款达一万两以上者,流三千里。”
她微微后仰,向来美艳柔顺的桃花眼浅浅扫过十二位掌柜,语调平和不怒自威:“诸位都是当初跟着我生母的老人了,我感念诸位多年辛勤,再给大家最后一个机会,此刻将真正的账本交出来,我保证既往不咎。”
裴静芝眼看众人被其气势震慑,竟然有几人开始面露迟疑,暗叫不妙,立刻驳斥道:“这些都只是你的推测,实在不应该仅凭这些就无端揣测。”
邹鹊言辞更加锋利,怒容道:“你一心贪图钱财,先是污蔑你母亲私留夜明珠,如今铺子盈利不及你预料又血口喷人,宣威侯怎么会养出你这样荒唐的女儿!”
恍惚中的刘掌柜等人立刻清醒过来,是啊,这些不过是她的猜测罢了,她就是因为没有实际证据,才会用这种方式试图诈出他们的实话。
刘掌柜自认为假账做得天衣无缝,立刻道:“在下经营下虽然铺子盈利不够理想,但自认为兢兢业业从不敢懈怠,却无凭无据遭此猜疑,今日就地请辞,还望夫人允许!”
言辞不可谓不真诚,神色不可谓不委屈。
裴静芝连忙挽留:“刘掌柜千万别这样说,羽珺毕竟年轻不经事,一时失落口不择言,我替她向诸位认个错,还请大家别往心里去。”
三言两语,就将自己慈母心肠营造得淋漓尽致。
萧羽珺却毫不领情:“刘掌柜怕是忘了,如今我已经接手,你要请辞也该向我请辞,但今日不是你请辞,而是我这个东家要辞退你这个掌柜。”
刘掌柜豁然色变。
裴静芝未曾料到她如此强势,急忙道:“刘掌柜经营香云坊多年,对其中情况最为了解,你刚刚接手正是需要他辅助之时,若是辞退日后谁来帮你经营管理。”
萧羽珺不屑一顾:“经营了这么久利润还如此微薄,只能说明此人根本毫无经商能力,不如破而后立,换一个人来做做,说不定还能扭亏为盈。”
邹鹊横眉冷眼:“他可是你生母在时就有的老人,静芝这么多年都不曾换过,你却一来就要辞退,如何对得起你生母。”
萧羽珺毫不退让:“母亲就是心太善,才纵容的这帮人糊弄度日,好好的铺子年年亏损,如此无用废物,今日就由我当一回恶人,将这十二人全部赶出去!”
裴静芝失声惊呼:“十二人?”
萧羽珺斩钉截铁:“母亲今日既然将铺子交给我,掌柜任命自然也由我说了算,这些人巧做假账中饱私囊,我念在他们多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给过他们机会坦白,既然不珍惜,那就都留不得。”
几位掌柜面面相觑,不由得看向裴静芝,终于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