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骑兵报告对方的举动后,谭弘感到一些担忧,现在他感觉自己在和太阳赛跑,一旦太阳落下山,那韩世子逃脱的可能姓无疑就会增加很多。
“要是韩世子胆小如鼠,一见追兵就迅速逃进山里,那就方便得多了。”谭弘在心里想到:“可他们还在不急不忙地步行,一点也不肯耗损体力。”
若是邓名已经进山,那谭弘的部下就可以迅速追到他进山的位置,因为在江边比在山里行动要快得多,所以谭弘的先头部队很快就能多跑出两里,抄到邓名的前头,然后全军在附近的范围一起进山,拉网式搜索,一定能够把邓名捉出来。
若是邓名他们张皇失措地奔逃,那很快体力就会耗尽,等被谭弘的步兵追上后,他们就算进了山也逃不了很远。但像现在这样,等追兵到了近前他们体力也还保持得很好,而天已经快黑了,脱险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韩世子的那个侍卫官很有本事,也很冷静,箭术更是蛮不错的。”谭弘不认为一个年轻的宗室子弟会如此沉着冷静,所以把功劳都归到了赵天霸头上,他心里甚至有了爱才之心:“若是他肯投降,我也不用把他交上去,可以让他在我营里先做个小校看看。”
在谭弘看来,当务之急是把韩世子逼进山中,在山里隐匿、逃窜消耗体力很大,而且行动迟缓,谭弘已经下令士兵携带棉衣和松脂,只要韩世子进山,哪怕是夜里,只要派遣一部分士兵跟踪搜索,一部分士兵沿岸前行展开拉网,一定能够不让这些人逃出生天。
眼下谭弘最担心的是,韩世子在太阳下山前留下一批人断后死战,利用狭窄的地形拖延一会儿时间,自己则趁机窜入山中。如果不知道他准确的入山地点,那么夜里找起来就要费劲得多,因此谭弘下令前军加速追击,尽快赶上韩世子一行。
“活捉韩王世子,全军加酒加肉!捉获韩世子者,赏银五百两!”在传令兵声嘶力竭的鼓动声中,谭弘的军队士气大振,那些对追踪有心得的士兵一个个都摩拳擦掌,打算去博取那五百两银子的赏格。几个猎户出身的家伙更是跃跃欲试,觉得凭借自己追踪猎物的本事,跟踪几个大活人的踪迹完全不在话下。
……
看到有步兵的身影出现在身后,邓名和赵天霸等人立刻加快了速度。如果赵天霸射倒一个骑兵,受伤的马匹能够阻挡追兵很久,但是射倒一个步兵则完全没有什么效果。没有时间停下来射箭形成对追兵的威慑,那就只有加快脚步尽可能地拉开距离。
“幸好江边的路这么窄,不然我们早被追上了。”看着身后的追兵,赵天霸庆幸地对邓名说道,此时他们仍在走路而不是跑步,但身后追兵拉近距离的速度并不快。
对此邓名不太理解而且充满好奇心,赵天霸一边走一边简单解释道:“若是在平地,敌兵从后面追来,体力好、速度快的很快就靠近前来,迫使我们也要跑起来;但现在只有一条道路,前面的挡着后面的,就算后面有体力好的,也被挡住抄不上来。殿下请看,他们的骑兵现在都被自己人挡在后面了。这样人挤着人,最是消耗体力不过,照目前这个样子,三、四里内他们还是追不上来。”
赵天霸不慌不忙地给邓名普及军事知识的时候,谭弘却是越来越焦急,曰头一分一秒地偏西,而前头部队此时还没能追上韩世子。一千六百名士兵全副武装地追击了好几里路,部队在这条路上拉成了一字长蛇阵,还把这条路挤得满满的。心中焦急的谭弘不停地催问着前线情况,他手下的骑兵无法从满是步兵的岸边通过,就纷纷驱赶坐骑下水,踏着近岸的江水往复传递着消息,在水里没有跑上几个来回,这些骑士的坐骑也都疲惫不堪。
谭弘看着大概还有半个时辰就要下山的太阳,离开身边的步兵纵队,带着卫士们和刚才的传令兵一样驱马进入岸边的浅水中,超过走在岸边路上的纵队,三步并作两步地赶到纵队前头,亲眼观察前面的动静。
“轻装前进!”看到先头部队距离韩世子只有一里多一点的距离了,谭弘立刻下达了这样的命令。前面士兵顶盔贯甲地追赶了快十里路了,谭弘看到他们一个个气喘吁吁的在泥泞的路上一脚深、一脚浅地走着,显然体力也快耗尽了,而前面的韩世子一伙儿似乎还有余力。似乎那个韩世子本人显得最为疲惫,被身边几个卫士拽着胳膊拖着向前跑。谭弘决定立刻把这些人逼进山里,不让已经近在咫尺的功劳有任何闪失:“把韩王世子逼进山里,你们这队每人赏银二两。”
在二两银子重赏之下,这些士兵也不在乎危险了,他们闻令就三下五除二地褪下沉重的铠甲和头盔,大呼小叫一窝蜂地追赶上去。反正距离不远,把敌人轰进山里这个任务比较简单,不需要节约体力了。自诩善跑的士兵纷纷冲进植被区超过前排的同伴,个别士兵为了争取赏银甚至踩着冰冷的江水向前赶。至于这些士兵褪去铠甲后是不是会被韩世子的卫队弓箭杀伤,谭弘一点儿也不在乎。
在迅猛的追击下,邓名、赵天霸也顾不得保存体力,在前面全速奔跑起来。邓名这二十几个人之前就已经抛弃了穿到谭弘大营前的盔甲,现在更是把手中的武器也统统抛下,为了减轻重量,赵天霸把弓箭都毫不犹豫地抛在地上。
“骑兵何在?快追!追!”见到韩世子的卫队把武器都扔了,谭弘着急地叫喊着,不过挡在前面的全是自己的部下,后面的骑兵就是想扑上去也没有可以通过的道路,只能看着对方飞也似地逃走,消失在一块凸出的山岩后。
谭弘看到的这块山岩,正是此前周开荒和李星汉相遇并且差点发生火并的地点。根据刚才的经验,周开荒和李星汉都确定他们凭借眼前的地形很难协调全军打好一场进攻战,就算有良好的旗号和相当数量的骑兵,想要控制一支沿着江边延展数里长的军队也是很困难的,更不用说现在手里什么条件都没有。
跑在最前边的追兵绕过那块挡住视线的山岩后,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直径二十米的半圆形江湾,在左手也就是邓名等人逃走的方向上,有几十个手持长枪的明军士兵堵在道路的最宽处,为首者握着一把长剑,一只脚上穿着军靴,另一只脚上则是树皮裹的草鞋。
在江湾的对面,十几名明军弓箭手沿着岸边站成一排,刚才被苦苦追击的“韩世子”正双手按在膝盖上,弯着腰剧烈地喘息,望着被弓箭手瞄准的追兵——邓名后悔以前自己实在运动锻炼得太不够了,他身上什么装备都没有携带,但却远没有其他士兵的体力好,是一群人中最狼狈的一个了。一路狂奔下来,只感觉心跳得都快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了。而这种表现却被视为理所应当,要是谭弘刚才见到娇生惯养的宗室子弟健步如飞,说不定反倒会起疑。
“放箭!”就在这时,那个一只脚绑草鞋、一只脚穿军靴的明军领头人发出一声大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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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者按:下午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