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滋滋的想到,若真能成为入幕第一人,别说喝锅茶汤了,便是喝洗脚水,呸,洗脚水不行,换洗澡水还差不多……
就在徽宗想入非非时,李慧贤又道:“汴京的百姓还能喝得上茶汤,吃得起饱饭,可惜……”
“可惜甚?”
徽宗不明所以,望着有些黯然神伤的小娘子,嘘寒问暖了起来。
李慧贤低垂默然片刻,旋即强颜欢笑道:“没甚,奴家只是想起一些不开心的事,一时有些感怀,还望赵大官人见谅。”
不等徽宗追问,李慧贤有意无意的扫过高俅一眼,又冲徽宗道:“茶汤既然喝过,便请大官人再添一副佳作,若是……若是能合奴家心意,便请正堂一会。”
说罢,李慧贤轻轻一个万福礼后,只留了一个使女候在门外,便飘然离去,惹得徽宗望眼欲穿,怅然若失。
这种变故,倒是把高俅看的有些莫明其妙了。
这小娘子,到底是何用意?
就在高俅以阴暗的心理,揣测着各种阴谋诡计时,徽宗发话了。
“二郎,看你的了。”
嗯?
高俅手中被塞了一支笔后,才反应过来,枪手的工作,又要开始了。
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急着落笔,而是起身,打量起这前厅的布置,想从中寻找一些蛛丝马迹出来。
这间前厅并不算宽敞,所有的摆设,装饰,一览无余。
最显眼的,则是一抬头,便映入眼帘的一块老旧匾额,上书“有竹”两个大字。
“有竹?”
仔细端详着这块匾额,一种熟悉感,油然而生。
这种熟悉感,不仅来自于那匾额上的字,出自苏大学士手迹,更在于这两字,正是苏门后四学士之一,李格非租宅的堂名,有竹堂。
而当年李格非所租的宅子,经手之人不是旁人,正是当时还是苏大学士的书童,高俅。
当年苏门四学士之中的晁补之、张耒,后四学士中的廖正一、李禧、董荣,当然还有小书童高俅,闲来无事,便会相约在李格非的有竹堂,谈天说地,吟诗作对。
高俅还记得,当年李格非取这名字时,还是听了高俅说,苏大学士新写了一首《於潜僧绿筠轩》,其中有,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有感而发。
然后他领着众人,在院外栽下一大片竹林,又央着苏大学士,求得了亲笔手书。
甚至,这匾额,还是高俅跑腿,帮着李格非置办下来的。
盯着这块二十多年前的匾额,尘封已久的记忆逐渐浮现,当年在苏大学士门下的一幕幕场景,就像是幻灯片一样在脑海中闪过。
这块匾,就是李格非的那块,有竹堂!
李格非,李慧贤……
都是姓李,莫非……
一个大胆的猜测,不可避免的出现在高俅的面前。
李慧贤,难道,是李格非之女?
可是,不对呀,李格非确是有一子一女。
可那女儿,闺名……可是清照啊!
李慧贤,就是李清照?
高俅脸皮一抽,原本他还浑不当回事,可一想到李清照,他便绷不住了。
李清照现在可能没甚大名气,可千百年之后,那可是有实力竞争古往今来,天下第一女词人的存在啊。
若说他高俅,不过是因一本杜撰的《水浒传》侥幸被一些读者知晓,那李清照可是凭着婉约词派扛鼎之人的身份,能与他老师,豪放派词人代表,苏大学士,相提并论的主儿。
后世的天朝,九年义务教育下来,李清照的大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那是默写不出,就得打手心的啊!
可是,李慧贤,真的,就是李清照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