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夜霖轻合上眼,感受着身边饶离开的脚步,心中有些发凉。
他们之间不过是交易关系,他给叶单钱,叶单护他安全。即便是路上几次救他受伤,给他找荷包,给他买酒,帮他猜灯谜也不过是为了完成护送任务,维护镖师与客人之间的关系罢了。
他们甚至连朋友都不是。
他这几日究竟在干什么,不仅耍手段留了人下来,还了那些无聊的陈年旧事,他指望这木头疙瘩什么?
他莫不是有病?顾夜霖揉着眉心,有些头疼。
明日便让他回去吧!
不过片刻,那脚步声又折了回来。顾夜霖回头凝望,叶单那张不带欲念的脸映入眼,背后就是皓皓明月,清冷无边。
“十七很好,顾公子才十七,可以成为任何想成为的人!”温和的声音响起,如同和煦暖风,吹散寒凉。
“我去厨房拿了些吃食,你晚上还没吃东西,趁热吃些吧!”几个油纸包堆到顾夜霖旁边。
顾夜霖眼角突然有些发痒,一股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几乎要汹涌而出。
他不懂他为什么要留下这个镖师。
也不懂为什么要和他吐露那些他不足为外壤的秘密。
更不懂为什么这个木头疙瘩揉着他脑袋告诉他十七很好的时候,他心头那一阵想要哭的酸楚。
十七很好,十七,可以成为任何想成为的人。
如寂静古寺突然敲响的钟声,这句话不断在顾夜霖耳边回响。
他还要躲吗?
叶单作为聆听者,听到他无悲无喜的将这些过往,心口发堵,不知该什么,他不过只是个同叶双一般大的孩子,若是叶双受了这样的委屈,定是会愤怒,咆哮,甚至哭泣,还会大吃一顿!
想到这,叶单才下去包了几个菜上来,希望他大吃一顿。
安慰的话他不好,吃些东西可能会好一些罢。
顾夜霖不愿意让叶单看到发红的眼角,抬起胳膊盖在眼睛上装死。
“吹风吹的头疼了?”带着淡淡草木香气的手抚上顾夜霖光洁的额头,又摸了摸脸颊。
远处值班的暗卫看辽辽眼,谁平日里敢摸这魔星,不得被他弄死,也就这傻镖师初生牛犊不怕虎不怕虎,居然上手了。
叶单也没多想,只当他是自家弟弟一般照顾,摸着额头不烫,应是没发烧,可脸颊却很烫,耳朵根也红起来是怎么回事?
“吃些吧!”叶单用筷子挑起一块瘦肉送到顾夜霖薄唇之间,装死的人木然张嘴吞下。
见他吃了,叶单也放心多了。又喂了他几口才道:“明日。。。让阿九用两个手吧。”
叶单不太想继续刚才的话题。他早就看出阿九左手是好的,阿九就一个手好使,只是顾夜霖当初为了留他任性胡诌的。可怜的阿九这几日一直用一个手干活,望着叶单的眼神十分的幽怨。
“嗯!”少年的声音有些闷闷的,叶单又给他喂了一块瘦肉后将筷子塞进他手里,意图很明确,让他起来自己吃。
装死的人迫于无奈放下敛在眼前的胳膊。
夜色渐深,少年微微泛红的眼角隐于夜色,眼中的情绪晦涩复杂。依旧半躺在房檐上,把玩着手里的筷子不知在想些什么,没起身吃东西的意思。
“你十七可以成为任何想成为的人,叶镖师想成为什么人?”
叶单搓了搓手,望着上明月,半晌道:“我没想成为什么人,也没什么远大抱负,只想存些钱,日后买个的宅子,置几亩田,过安稳日子。”
“宅子里有口井才好,种些蔬菜,再种颗桃树,每年都可以吃到桃子,或许,再养只猫。”叶单又夹了块肉送进顾夜霖嘴里,放下筷子,转头剥起花生。
“是不是还准备娶个媳妇,生几个孩子?”少年语气有些闷,叶单剥花生的手微微一滞,成婚?叶单从未想过。
他能娶妻生子吗?
还是不祸害人家姑娘了罢。
骨节分明的手将花生剥好送入嘴中,叶单的思绪也有些发散。顾夜霖见他不话,全当时自己猜对了,心中突然有些无名火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