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识者以为不可思议,实再自然不过。
十七爷催动〈伤病之剑〉,刹那间诸元改易、阴阳翻转,体内天地调配成为专克雾丝之绝境,如松针刮带般,生吞活剥地从雾丝里抽回生命原力,还拉连着不让扯断,抽得雾丝链接的那一头衰竭已极,离魂飞魄散就只差一小步。
(爱吸是罢?教你尝尝被吸干的滋味!)本拟将这恶心的玩意儿吸成一条干壁虎,不知何时,汲入体内的力量混着浓烈的血腥和痛苦,彷佛活活吞下几十斤带血生肉。
十七爷几欲作呕,“啧”
的一声松开禁制,妖物得以挣开;睁眼见血海滔天、蛇茎窜舞,连刮来的风都是混了屎溺肠秽的血腥恶臭,远过虚空中所嗅。
不远处一名少年浑身浴血,拖了柄绽放血光的铁锤奋力逃生,身后大蓬蛇茎将至,少年失足踉跄,眼看无幸,不是应风色是谁?“……退开!”
独孤寂移形瞬至,挡在应风色之前,心念微动,蛇茎倏被绞成了数不清的碎片,无形气剑所附的劲力与组成黑雾的结构全然相反,不断将碎片反复解裂,最终化为缕缕丝雾,被凛冽的山风一把吹散。
人面蛛出刺耳的声响,巨大的足柱歪歪倒倒地侧移些个,半数以上的蛇茎霍然转头,舍弃了牙下成人或不成人的饵食,全神防备;另一半却持续捕猎,还有小部分从倒塌的院墙或瓦顶伸入,知止观内开始传出骇人的惊呼惨叫。
“十……十七爷!”
应风色抹去面上血渍,辨出来人的瞬间眼泪不觉涌出,双膝一软,惊觉力竭,兀自撑着不肯倒下,咬牙道:“都死了……大伙儿都死了!那怪物……都怪我……飞雨峰……呜呜呜……”
哽咽难言,捏着锤柄的手背绷出蚯蚓般的青筋,悔恨的眼泪却怎么也停不下。
“你师父呢?”
独孤寂将他半扶半抱拉了起来,背后蛇茎疯狂涌至,全撞在无形气壁上,蓦地气壁折迭,如纸般揉作一团,卷入的蛇茎顿时灰飞烟灭。
人面蛛再度退远,犹豫一霎,只留些许蛇茎挡在前头,其他则全力捕食,争取壮大,才能应付突如其来的强敌。
“在……在坑里。”
应风色颤着手指向不远处。
“他……他说只有永劫之磐,才能应付怪……怪物。”
独孤寂张开灵识,感应到坑底之人气息平稳,脉象虽弱,却不似重伤模样,脉搏鼓动剧烈,不知是愤怒抑或心焦,扬声道:“喂,魏无音!我拿锤子能捶死这玩意儿不?”
坑里还有另一股微弱的心跳呼吸,节奏十分熟悉,自是阿雪无疑。
纵使身无内力,不足自保,生死交关之际,这厮仍是舍命保护了那孩子。
坑底之人奋力冷笑一声。
“有这么简单就好了。让我徒弟拿来,我想法子打开它。打开了才能使。”
“那本侯爷干什么?给你魏长老掠阵?”
“能救几个是几个,这儿只有你能办到了。当我求你。”
他几乎能想像僵尸男子闭目垂的凝肃模样。
“求求你了,侯爷。请侯爷救我龙庭山,不要……别再死人了。”(只有我……能办到么?)那就这样罢。
兄长,在这世上……说不定还是有非我不可的事。
还有那个丑丫头。
你一定会喜欢她的。
“交给你家十七爷。”
落拓侯爷长笑转身,周身空气波动,刹那间千剑齐出,飕飕破空声不绝于耳;无形剑气削落、射穿了几乎每条蛇茎,余劲所及,硬生生将人面蛛推得踉跄数丈,轰然撞塌了整面观墙。
“妖物……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