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一瞧,院门前照壁高耸,哪有什么人影?少年忍不住嚎啕大哭,似真委屈。
顾挽松道:“莫哭。我与你去瞧瞧,看是何人戏耍。”
命他擦干眼泪,拾起灯笼引路,偕往院门行去。
良机稍纵即逝,应风色拉开柜屉,果然有一只玉轴绣帛画卷,抢先夺取,只撂一句:“……咱俩平分!”
让过了女郎扑击,如跃鲤般翻窗而出;落地即起,三步两步蹬墙,攀檐翻了出去,快如一阵拨羽风。
本想赶至前头,以免何潮色给啃得骨头都不剩,一抹婀娜乌影过墙拦路,鹿希色唇抿微勾,右手食、中二指拎着另一只卷轴系绳,东摇西晃。
应风色一愣,福至心灵:“阵仪的指示!”
“挂在窗台下。”
鹿希色澹道:“你要不是走得太急,肯定也能瞧见。”——居然把指示藏在那种地方!这玄衣令简直就不想让人完成。
若非他暗自记下作废的轮血书内容,冒险来取绣卷,三人就算翻遍了槐树院里,决计想不到指示竟吊在寝室的窗台下。
“别玩了。”
他对女郎蹙着眉。
“把东西收好,咱们先救何师弟脱身。”
鹿希色却无让路的打算,端详一阵,彷佛瞧的是什么三头六臂的怪物,忽然一笑。
“你从开头就打算独占绣卷。担起重任、编组分配……全是幌子,为了能来问心斋,你故意让东丘的两个任务只有七个人,使自己的组别短少一人,除了看似无私,减少反对意见,更重要的是:万一同伴现你的企图,幽明峪的陪睡侍女和夏阳渊的小毛头就算联手,也抢不走采头。”
应风色的神情从诧异、无辜而至倏然沉落,澹澹接口。
“我不是这样看你的,你莫冤枉我。”
鹿希色不置可否,怡然续道:“你把夏阳渊和拏空坪的人打散,是因为按宗脉和人际关系来分,虽可能与好对付的我分作一组,但也可能同扎手的顾春色、运古色等在一组,抢绣卷可讨不了好。”
应风色微笑。
“师姊忒谦了。眼下看来,你是最不容易应付的一个。真要说,我何不干脆把龙大方安排在身边?虽不甚赏心悦目,也不致走到这一步。”
女郎眼皮微颤,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但口气里的一丝不耐就没法藏了。
乍看冷漠而理智的人,也有输给好恶的时候么?应风色不无恶意地揣想,带着些许的懊恼与不甘——怎就没看出这丫头如此棘手!“这是接着要谈的部分了。”
鹿希色颇有看透他的自信,试图敛起讥讽,展现诚意,可惜事与愿违。
如果是那种渴望赢得掌声、又或天生自卑的坏蛋,在这个阶段就会忍不住杀掉她。
对此毫无自觉的女郎,某方面来说笨拙得有些可爱。
“血衣令的成就若能共享,龙方自是最理想的从犯,但你连这个险也不想冒。把他分配到最近的洗砚池,必要时能获取支持,又毋须分享绣卷。很自私的想法,但也非常实际,我很欣赏。”
鹿希色嘲讽所有事,但应风色听出了言下之意。
她不是来批判的,她要的是同盟;而坚实的结盟基础,必须创建于“共享”
二字。
“你方才说‘咱俩平分’——”
她的耳力果然是天杀的好。
“不妨试试,血衣令的成就能否对分、或可共同持有,还是利无巨细,见者有分。”
举起左臂的运日筒,揭盖露出滚轮,象征血衣令的末轮仍止于“干”
的上。
应风色凝视着女郎。
“如果我拒绝的话,你要怎么做?揭我、动手抢,还是毁掉手上的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