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点点头,从挎篮中取出那张皱巴巴的黄纸,展平后呈给田氏。她伸手接过,脸上面无表情的一目十行,问道:“此签怎解?”
“昨日我依照古籍将此签解的不得法,今早与解签处的刘伯一同相看后,特上门来解。”
“殷秀才求的是家宅,此卦字面只道是只需:善存心中,家宅自宁。”
闻言,田氏盯着洛城继续问道:“那若非字面呢?”
“作恶到头,祸临门。”
洛城一字一句清晰无比的吐出口。
田氏闻言,委婉一笑道:“那是自然。”
“殷秀才昨日说这一卦是为夫人求的,就为了今夜临产祈福。”洛城接着说道,“若是针对妇人产育,此卦解得便是:此次产育是夫人抓住‘善’的唯一良机。切莫再失。”
语毕,田氏那双杏眼有些闪烁,没有直视洛城,说道:“姑娘说笑,我本性纯善。否则也不会同意夫君在外养着这么多的外室,不是吗?”
田氏晃悠悠的站起身来,背对我们就往屏风中闪去,一边说道:“我身子重,就不招待诸位了。诸位姑娘请便。”
这便是要赶客的意思了,我们三人会意刚站起身准备告辞。
刹时听得屏风后田氏惊呼出声:“来人!快来人!”
千初旋身立刻踏入屏风,扭头对我们喊道:“她破水了!”
闻言,洛城立刻快步跑去院中喊人。
我则闪身也来到了屏风内,绣花鞋一脚踩上了田氏下身流出的污浊的羊水,整个被浸湿了。
那黏糊糊的脚感,让我有些犯恶心。
空气中瞬间飘散着那股子臭味,与路上、门口气味如出一辙,我心中暗自下定决心,回去一定要问问洛城,究竟那是什么气味,实在令人作呕。
“帮我挪到床上,东西都备好了。”此时田氏反倒镇定了下来,在千初与我的搀扶下,慢慢挪动到了床榻边,斜靠着躺着等待府中的下人来伺候。
很快洛城领着一众婢子进了门,她们手上有的端着一盆盆热水、有的托盘上拖着剪刀、布条等物。
待她们进门,我们三个便缓缓退出了人群,远远站在院中。
“洛城姐姐……”我刚唤出声。
洛城便抬手打断了我,问道:“这里的确有异。”
千初忽然用脚点了点地下,说道:“此地被改了格局,活人久住怕是疾病缠身。死人在此便要日夜不宁。”
“这田氏的胎……”洛城说到一半,忽然闭嘴了。
背后陆陆续续走来了很多人,其中有打扮十分朴素的老太爷,有打扮艳丽又上了年纪的婆母,也有我们的熟面孔殷秀才。
他见到我们显得很吃惊,快步上前:“你们怎么在此?”
千初将我们的来意与殷秀才说了一番,谁料那殷秀才一把抓住千初的手腕说道:“原是你们刺激的夫人早产!在夫人脱险前,你们一个也不许走!”
那婆母上前一步拍了下殷秀才的手,他立刻将手缩了回去。
婆母斜着眼嗔道:“怎么,见了女子便走不动道了?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千初嫌恶的掏出一张手绢擦了擦手,随即扔在地上。
那婆母瞧见千初的行径,忽然笑道:“早就让你别老去什么庙里做功德了,这世道……庙里的……哪有家里的干净?”
言语之间尽是污言秽语,我实难忍受如此讥讽,脱口道:“夫人慎言,怎可如此亵渎城隍大人!这是要遭报应的!”
“哟呵!看来我儿没说错,不仅咒的我儿媳早产,这伶牙俐齿的还敢咒我有报应?!”
“来人!若我孙子有事,全给你们拉去衙门!”这婆母如此聒噪,与那寻梅丫头如出一辙,令人生厌!
洛城却在此时出声道:“就依殷秀才之言,我们在此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