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燕犀没有忽略掉安澄语气中的敌意,汤燕犀不轻不重地回敬道:“并非只有刑事重案才能体现司法公义,为普罗大众争取基本的权利或许是更有意义的事。在死与生之间,安检喜欢用心于‘死’,而我则更向往‘生’罢了。”
他说完,见安澄又要反击,便恰到好处地又截断了她的话,补充一句:“当然,刑事重案更能体现安检你的个人魅力,更出风头。而法律援助则是默默无闻的工作。自然前者更适合安检你的性格。”
不是在法庭,可是两个人一见面就就又这么“有默契”地明枪暗箭上了。周遭的律师朋友,都不由得暗暗为这二位叹息。
都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可是这二位结得不亦乐乎,且多年乐此不疲。
安澄显然又吃了个哑巴亏,便忍不住抱着手肘冷笑:“真巧我刚接了一个案子,主办警探就是令弟汤sir。我真希望在整个侦办的过程里,汤sir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到时候我会忍不住想到汤律师你,处理起来会很觉得为难的。”
坦白说,对于安澄这样隐约的威胁,汤燕犀并不在意。因为燕卿那样的弟弟,他心下最有数……他这个当哥哥的都只有被玩儿的份儿,更何况安澄了。
只是汤燕犀不由得想到刚刚向远主动与安澄说话,便长眉一蹙:“该不会此案的辩方律师是向远吧?”
安澄自是不明白汤燕犀为何这么担心向远是马克一案的辩护律师,不过既然他担心,那她就帮他坐实了这个担心。
“恭喜你,答对了。”
“开什么玩笑!”汤燕犀便是一皱眉,忙抓起手机走出门去给他家那惹事儿的少爷打电话。
汤燕犀不知道弟弟今晚安排了换房间睡觉的新玩儿法,于是早早就关了手机。汤燕犀怎么都打不通电话,心下不由得更急。
开什么玩笑,这个案子如果真是弟弟主办,而向远又是辩方律师的话,岂不就意味着弟弟和向远要在法庭之上针锋相对?
纯粹只为了公事倒也罢了,就怕会牵连到时年……否则两家的老人该怎么面对,那真是太为难了。
更何况这个案子的检控是安澄……
怎么全都绞到一块儿来了!
时年虽然睡得很好,却也没敢睡得太实。晨光青蓝刚刚能穿透黑暗的时刻,她便想努力地醒过来。
得提前回到房间去,将汤燕卿换回来才行。
可是梦境太美,她竟然一时无法尽数醒转过来。她又梦见那个黑暗里的人。梦见……他忽然凑上前来,亲吻她。
他的唇那么猝不及防地就贴上来,微凉、丝滑。染着薄荷的清香,微微地还有一丝烟草的气息,干燥醇厚,让她想到夏日午后的广阔田野。
可是她却还是被吓了一跳。
在那之前她还从未有过与男生的接触,更何况是这样一个被关在黑暗里,从未见过面的男生?
她便下意识地闪躲,就忘了要保护自己,后脑勺直向背后的墙撞了上去。
以为会撞得很惨,说不定还得脑震荡什么的,却没想到在黑暗里,他的手竟然先她一步便垫在了她后脑与墙壁之间……她虽然吓得哎呦一声,却事实上什么都没发生。
她的一个迟疑之间,却反倒更给了他机会。他之前只是轻轻贴了一下的唇,索性打蛇随棍上,跟上来更坚定地覆在她唇上……
那一刻,她的脊背已经全数贴在了墙壁上,她退无可退,便只能承受他越发坚定、越发熟练压下的唇。
彼时她有一点小小的庆幸,庆幸他们都是被困在黑暗之中,不用于这样一刻去看见对方的眼睛。更可以……借助黑暗来掩藏住自己的反应,不让他看见她面上实则,悄然漾起的小小微笑。
她也觉得自己真是疯了,竟然喜欢黑暗里从未谋面的这个男子的吻。
轻轻叹息,时年努力想醒过来。不能再耽溺在梦里啦,现在现实里有更要紧的事情做。
用力睁开眼睛……
先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双清泉样的眸子,似笑非笑凝望着她。
而他的唇,正如梦里一般,贴在她唇上!
“妈呀!”时年低低惊叫,不过幸好那叫声都被他的唇吞没。
她急忙一个翻身,才发现原来竟然连她的身子也都被他锁在臂弯里!
她连忙坐起来,尴尬地环抱住自己。
都怪她身上还穿着他衣裳的缘故,他的气息都萦绕在她鼻息之间,于是他突然出现在她身边,环抱住她,她的鼻子便也没有给她示警,而是被他的气息先一步给“买通”了。
这般早上醒来,蓬头垢面的样子,怎么能被他看见?时年忙伸手捂住自己的脸,低低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没被她发现吧?她醒了没有?我现在就回去了……”
话还没说完,手却先被拉了下去。
她以为他的唇又要贴上来,便紧张得赶紧抿紧嘴唇。
没刷牙呢,真的不行。
他一双黑瞳含笑望住她,却也能体谅她的尴尬,于是便暂时放弃她的唇,而是将唇印在了她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