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市结束后,部落里的雌性陆陆续续分娩,整个部落一时有些混乱,有时情况不太妙,祁漾还是得硬着头皮去帮忙。
他中西医都学过,但主攻是中医,而中医没有产科。
帮一个胎位不正导致难产的雌性生下幼崽后,他心不在焉地用水冲着手腕上不断流出的血痕,便听到身后有个声音说:“我想学接生。”
他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转过身去,看向一直跟在他后面的雪,惊讶道:“你说什么?”
倒不是他古板,只是单纯惊诧于雪这突如其来的想法。
雪微微垂着头,走过来托住他手腕,看着上面正在快速愈合变淡的牙印,那是刚才生产的雌性在混乱痛苦中咬的。
他眼角嘴角下撇,有些心疼地吹了吹,又轻轻舔去流出的血水,轻声问道:“她们生幼崽,有多疼?”
“我不知道,但听说比割肉断骨还疼。”
雪看着那一圈伤口缓缓止住流血,而后结痂又掉落,旁边的血水还没干涸,伤口便几乎消失。
他拇指轻轻摩挲了会儿边缘,抬头看向祁漾,眼底有些莫名的难过。
“以前不管是谁生病,你都是最、嗯……就是、是指挥人的那个,但今天你在旁边帮忙,很少说话。”
祁漾沉默了会儿,道:“我不会。”
他到过兽世,但都是前期的事儿了,任务主要是谈恋爱,当时医术也不行,能治治外伤感冒就不错了,没留意过生孩子的问题。
至于古代世界,生孩子有稳婆,他寻常也不会和女子有牵扯,现代有专门的产科,高科技时代更不用操心这方面问题,导致他一直没专门去学过研究过。
也很难去研究。
古代世界一般不会让男大夫去替人接生,现代也多倾向于西医,至于高科技时代,他根本没看到过中医存在。
雪笑了一下,放开他手腕,转而抱住他腰身,埋头在他颈窝里,低声道:“我一边觉得你和我们一样,只是个普通兽人,一边又觉得你应该什么都会,原来不是。枫,兽神没教你这些的吗?”
“没有。”
雪鼓了鼓腮帮,哼了一声,含混地说了句什么,声音闷在鼻息间,祁漾只听到了模糊的“骗子”两字,胸口最娇嫩的那块肉随即一疼。
他吸着气,捏住雪的耳朵,咬牙道:“松嘴,你又乱咬什么?”
雪却又拿牙齿磨了磨,才在耳朵真正传来痛感时松了嘴,又乖巧地舔了舔被自己咬出来的印记,仰头看着他,道:“你不会,我也不会,那我来学,我来想办法。”
祁漾顿住,半晌重重捏了他耳垂一下,手落在他脖颈后,道:“会很难。”
雪笑了起来,眼睛里像是多了些什么,淡红色的眼睛像是宝石一般熠熠生辉,祁漾不由晃了下神。
还没等他琢磨清,便听到雪说:“可我不是从什么都不会开始,你也说你不会,但你还是救回了辛柳和她的幼崽,我在学你的医术,也一定会学好。”
雪捧住他的脸,认真道:“你说要创造一个不会有孩子被抛弃的部落,但我好像一直没能做些什么,我想过了,你创造部落,我来负责孩子和雌性。”
“枫,你尽管发挥你会的东西,不会的,让别人来。我们没你聪明,没你厉害,没你知道的多,但其实……很多东西本来也是从没有,慢慢变成有的不是吗?房子是一块石头一块石头摞起来的,地洞是一点一点挖出来的,地里的菜也是一点一点长大的。”
祁漾觉得他可能猜到了什么。
毕竟这家伙从来不是坚定的兽神信仰者,每一次的相信估计只是在为他身上的不合理找理由。
他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