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阿岳的性子,没有想明白就是没有想明白,却绝不会另生他意这岂不是白白搭上她家阿岳一世,哪里来的无赖子
阿孛都日不由转头去看苗氏,心机被识破,他却没有半分不好意思,反倒笑得坦荡“是。”
这样的视线叫苗氏心中恍惚,总觉得似曾相识,她想好的话脱口而出“我家六郎昔年名满魏京,文武双全,通箭术,精音律,你呢你又想凭什么来求得我家阿岳”
阿孛都日一怔,认真看向岳欣然“只是那样就可以了吗”
岳欣然
不,这不是她说的,也不是她提的要求。
苗氏却嗤笑道“只是这样百步穿杨、曲误而顾大魏皆知,你大可以去打听打听。”
昔年宫中宴饮,因为以武立国未远,大魏贵族依旧崇尚武风,宴饮素喜开猎助兴,身着世子锦服的少年一饮而尽,随即左右开弓,连续七箭,箭箭射中百步外的杨叶,自大魏景耀帝而下人人喝彩,轰然叫好声中,少年身姿挺拔容颜如玉,却回身皱眉一指琴师“你方才弹错了一个音。”
见识过那样惊心动魄的一幕,弹琴之人纵是宫廷国手,又如何能宁神静气,弹错琴音亦属正常,可在射出那样七箭之时,竟还能分心听清琴误之处,不可谓不惊人。
那一夜的公子风华,名动魏京,连景耀帝哈哈大笑,极力称赞,百步穿杨、曲误而顾,帝都皆知。
苗氏眉宇间伤感一闪而逝,却有种微妙的自觉,就是那样的六郎还在,也未见得能打动阿岳,你呢,从哪里来的马匪头子,又凭什么站在我家阿岳身旁
岳欣然只笑着朝苗氏摆了摆手,便上了车。
阿孛都日驾着车,在车外,只听他低沉笑着问她“你喜欢听曲吗”
相处时日尚短,他却大抵知道,她欣赏那些漂亮的风景,也欣赏那些漂亮的人,可这种欣赏,就如同欣赏世间所有美丽,看时欢喜,看过却不萦于怀,这欣赏,却不是喜欢。
她说自己不识音律,可他听过她哼过悦耳的曲调,亦见她排布晴兰花开,更在火歌节上见她听得目不转睛,哼,那个霍建安还借此诓她到逢春楼去听曲。
岳欣然一怔,然后暗自叹气“喜欢。”
这个时代没有3、没有iod,好听的音乐是一种稀少的资源,这是多么显而易见的悲伤事实。
阿孛都日忽而问道“方才大夫人提起陆家六郎陆膺,你心中,又是怎么看他的呢”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阿孛都日提起陆膺的名字时,口气竟有些局促,难怪忽然问起听曲,原来是在在意陆膺吗
可偏偏在这件事情上,岳欣然坦然笑道“如果三年前陆膺还活着,我不会选择嫁入陆府。”
公子世无双的名声赫赫,岳欣然初入魏京就听过,更何况还有那种到了益州,人死灯灭之后还会横飞而来的横醋,靳六娘那醋吃得岳欣然简直没有办法不印象深刻。简直没有办法想像如果嫁给一个活着的陆膺,会是嫁给一个多么巨大的麻烦。
而且,陆膺如果活着,成国公府应该不至于一夕倾覆,多半她会在遂初院整理完老头子的书册之后,随便找个什么借口离开岳府,天地大好,还有许多地方她没有去过。
那就不会认识陆老夫人她们,也不会来益州。人生际遇之神奇,亦在于此。
这般出神之时,却现车外是久久的沉默,岳欣然疑惑道“阿孛都日”
却听窗外有马蹄疾驰,然后马车停了下来,岳欣然皱眉朝车外看去。
青年骑在马上,一身月白轻衫,上白玉簪,一骑轻来,仿佛春风十里,悠然拂面而来。
原本是一副优雅入画的模样,却生生被阿孛都日一根马鞭拦住无法上前,正与阿孛都日僵持不下,颇有些狼狈。
见到岳欣然,青年在马上微微欠身“阿岳,失礼了。可我确有要事,可否下车一叙”
阿孛都日原本不善的眼神变得更加危险。
岳欣然坐在他身后,轻轻将手放在他肩上,那些已经绷紧准备难的肌肉又情不自禁松驰了下来“十四公子,有话请说。”
岳欣然的举动,叫靳十四郎的视线不由又放到了阿孛都日身上“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