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签押等人,心里盘算道:“我们再挨半个月,衣裳也要当完了,账又逼起来,那可怎么样好呢?眼见得白花花的银子,只是不能到手。”那些长随也道:“你们爷们到底还没花什么本钱来的,我们才冤!花了若干的银子,打了个门子,来了一个多月,连半个钱也没见过!想来跟这个主儿是不能捞本儿的了。明儿我们齐打伙儿告假去。”
次日,果然聚齐,都来告假。贾政不知就里,便说:“要来也是你们,要去也是你们。既嫌这里不好,就都请便。”
那些长年累月的抱怨声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散,只剩下一些家人围坐在一起,他们开始商量:“那些能够离开的人都已经离开了,而我们却无法离开,我们到底应该想个什么办法才好呢?”在这群人中,有一个名叫李十儿的人负责看门,他开口说道:“你们这些没有能力的人着什么急呢!我见这个‘长’字号儿的人在这里,不妨给他出头。如今大家都饿跑了,看看十太爷的本领,少不得本主儿会依从我!只是要你们齐心协力一起赚几个钱,回家享受;如果不听从我的话,我也不管了,反正拼得过你们。”众人都说:“好十爷!你还值得信任,如果你不管我们,我们实在是无路可走了。”
李十儿看着众人期待的眼神,心中暗自下定决心。他知道,只有通过自己的努力和智慧,才能带领大家走出困境。于是,他开始制定详细的计划。
正在他们交谈的时候,粮房的书办走了过来,他来找周二爷。李十儿坐在椅子上,一只腿搭在另一只腿上,挺着腰,看着书办,问道:“你找他做什么?”书办便垂手陪着笑,说道:“本官到了一个多月的任,这些州县太爷见得本官的告示利害,知道不好说话,到了这时候,都没有开仓。若是过了漕,你们太爷们来做什么的?”李十儿说:“你别混说,老爷是有根蒂的,说到那里是要办到那里。这两天原要行文催兑,因我说了缓几天,才歇的。你到底找我们周二爷做什么?”
书办道:“原为打听催文的事,没有别的。”李十儿道:“越发胡说!方才我说催文,你就信嘴胡诌。可别鬼鬼祟祟来讲什么账,我叫本官打了你,退你!”书办道:“我在这衙门内已经三代了,外头也有些体面,家里还过得去,就规规矩矩伺候本官升了还能够,不像那些等米下锅的。”说着,回了一声:“二太爷,我走了。”李十儿便站起,堆着笑说:“这么不禁玩!几句话就脸急了?”书办道:“不是我脸急,若再说什么,岂不带累了二太爷的清名呢?”
李十儿走到书办的面前,他伸出了手,紧紧地握住了书办的手。他看着书办,微笑着问道:“请问您贵姓啊?”书办听到这个问题,立刻回答道:“不敢当,我姓詹,单名是一个‘会’字。从小我就在京城里生活了几年。”李十儿听到这个回答,立刻说道:“詹先生!我早就听说过您的大名。我们这些弟兄们都是一样的。如果您有什么话想说,晚上可以到这里来,我们可以好好地谈一谈。”书办也笑着说:“谁不知道李十太爷是个能干的人呢!只要稍微诈一下我,我就吓得不知所措了。”
大家欢笑着散去,那晚便与书办闲聊了半夜。第二天,拿话去探贾政,却被贾政痛骂了一顿。隔一天拜客,里头吩咐伺候,外头答应了。停了一会子,打点已经三下了,大堂上没有人接鼓,好不容易才叫个人来打了鼓。贾政踱出暖阁,站班喝道的衙役只有一个。贾政也不查问,在墀下上了桥,等轿夫,又等了好一会儿,来齐了,抬出衙门,那个炮只响得一声。吹鼓亭的鼓手,只有一个打鼓,一个吹号筒。贾政便也生气,说:“往常还好,怎么今天不齐集至此?”抬头看那执事,却是搀前落后。勉强拜客回来,便传误班的要打。有的说因没有帽子误的;有的说是号衣当了误的;又有说是三天没吃饭抬不动的。贾政生气,打了一两个,也就罢了。
();() 隔一天,管厨房的上来要钱,贾政将带来银两付了。以后便觉样样不如意,比在京的时候倒不便了好些。无奈之下,便唤李十儿问道:“跟我来这些人,怎么都变了?你也管管。现在带来银两,早使没有了。藩库俸银尚早,该打发京里取去。”李十儿禀道:“奴才那一天不说他们!不知道怎么样,这些人都是没精打采的,叫奴才也没法儿。老爷说家里取银子,取多少?现在打听节度衙门这几天有生日,别的府道老爷都上千上万的送了,我们到底送多少呢?”
贾政道:“为什么不早说?”李十儿说:“老爷最圣明的。我们新来乍到,又不与别位老爷很来往,谁肯送信?巴不得老爷不去,好想老爷的美缺呢。”贾政道:“胡说!我这官是皇上放的,不给节度做生日,便叫我不做不成!”李十儿笑着回道:“老爷说的也不错。京里离这里很远,凡百的事,都是节度奏闻。他说好便好,说不好便吃不住。到得明白,已经迟了。就是老太太、太太们,那个不愿意老爷在外头烈烈轰轰的做官呢?”
贾政听了李十儿的话,心中自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他问道:“我正要问你,为什么不把这些事情说出来?”李十儿回答说:“奴才本不敢说,老爷既然问到这里,如果不说,就是奴才没有良心;如果说出来,少不得老爷又会生气。”贾政说:“只要你说的有道理。”李十儿说道:“那些书吏衙役都是花了钱买着粮道的衙门,他们谁不想发财?都要养家糊口。自从老爷到任以来,并没有看到为国家出力的表现,反而先有了口碑载道的说法。”
贾政问道:“民间有什么议论?”李十儿回答道:“百姓们说:‘凡是新到任的老爷,告示出的越厉害,越是想钱的办法,州县害怕了,就会多多地送银子。’收粮的时候,衙门里便说,新道爷的法令明是不敢要钱,这一留难叨登,那些乡民心里愿意花几个钱,早早了事。所以那些人不说老爷好,反而说不谙民情。即使是本家大人,是老爷最相好的,他不多几年已经巴到极顶的地步,也只是因为识时达务、能够上和下睦罢了。”
贾政听到这些话后说道:“胡说!我就不识时务吗?若是上和下睦,叫我与他们‘猫鼠同眠’吗?”李十儿回说道:“奴才为着这点心儿不敢掩住,才这么说。如果老爷真的这样做了,到了功不成名不就的时候,老爷说奴才没良心,有什么话不告诉老爷。”
贾政问道:“你认为我应该怎么做才好?”李十儿回答道:“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方法,关键是要趁着老爷现在精力充沛、年纪尚轻的时候,再加上家里的照顾和老太太的健康状况良好,多为自己的生活着想。否则,不到一年的时间,老爷家里的钱财就会被耗尽,而且还会招来从上到下的人的抱怨。大家都会说老爷作为外任官员,自然要把钱财藏起来自己享受。如果遇到一两件棘手的事情,谁还会愿意帮助老爷呢?那时再想解决问题就来不及了,后悔也来不及!”
贾政说:“照你这么说,难道是要我做一个贪官吗?就算送了命还不要紧,但一定会抹煞祖父的功勋啊!”
李十儿回答道:“老爷您是一个非常明智的人,难道没有看到去年那些犯事的几位老爷吗?他们原本都与您关系很好,您常说他们是清官,但现在他们的名声在哪里呢?还有一些亲戚,您向来都说他们不好,但现在他们都升迁了。关键是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老爷要知道:既要顾及民众的利益,也要顾及官员的权益。如果按照您的想法,不允许州县得到一分钱的好处,那么外面的这些差使谁来办呢?只要老爷在外面保持清廉的名声就好了;至于里面的委屈,只要让奴才去处理,不会牵连到您的。奴才跟在您身边这么多年,最终还是要拿出真心实意来为您服务的。”
贾政听了李十儿的一番话,心里没有了主意,说道:“我是要保住性命的!你们闹出什么事情来与我无关!”说完,便踱步走进了屋内。
李十儿是一个善于利用权力的人,他通过巧妙地与内外各方建立联系,成功地哄骗贾政按照他的意愿办事。在李十儿的操控下,贾政觉得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每件事情都得到了妥善处理,因此他对李十儿非常信任。即使有人揭发李十儿的行为,但由于贾政本身的性格朴实忠厚,上司们也没有深入调查。
然而,幕僚们对李十儿的行为看得一清二楚。他们曾多次劝告贾政要警惕李十儿,但贾政却不相信他们的劝告。有些幕僚因为无法改变贾政的态度而选择离开,而有些则选择留在贾政身边,试图通过其他方式来维护正义。尽管如此,漕运事务仍然顺利进行,没有出现重大失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