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随师父为李宁知医治已经快十年,虽说不上日日都在一起,但李宁知不管对他还是身边的下人,一向都是温文有礼、儒雅大度,何时在他面前表露出这般狠辣的一面。
不远处的白言端着姜汤看着二人,随后上前将姜汤送到李宁知的面前,做了一个让他快喝的手势。
李宁知收起气场,他从来不会难为白言,从他知道是因为自己父亲多言才害的李宁知中毒之后,他便当着李宁知的面起誓,这辈子他的命,便是李宁知的,他愿意随时听候李宁知的差遣,随后便咬断了自己的舌头以示决心,表明自己以后绝不会像父亲那样泄露任何关于李宁知的事情。
接过姜汤一饮而尽,李宁知连眉头都没皱一下,随后便拂袖离开了院子。
楚天霖此时双腿一软,差点就栽倒在地。
白言将他扶回书房,然后拿出笔墨写道,“你回去告诉他,我是在为他赎罪,若他真的还在乎我这儿子,便用心做好主子交给他的每一件事情。还有转告他,血脉我无法选择,他真的驾鹤西去那一天,我一定会为他抬棺守灵,风风光光的将他送走。”
送走楚天霖,白言在山庄转了一圈,没发现李宁知的踪迹,他便驾马来到了白马寺后山。
果然在这里,他看到了在竹林静坐的李宁知。
他没有打扰李宁知,只是在他身后静静的站着。
许久,直到身上有了寒意,李宁知这才回过神,动了动有些僵硬的手指,他这才发现白言一直站在身后。
白言来的匆忙,忘了将披风一起带来,看着李宁知鼻尖通红,便准备将自己的外袍解下。
“不用了,我想去欣姨的院子转转,随后咱们便回去吧。”
李宁知制止他的动作,随后起身朝裴欣荣原先住过的院子走去。
屋内的摆设一如往昔,仿佛在此居住的人从未离开。
李宁知驻足在衣橱前,伸手拉开了柜门。
在左侧柜门的下方,他找到了几道抓痕。
对着抓痕抚摸良久,眼前似乎看到了那个亲眼看着自己母亲毒发的小女孩。
她才四岁,挣脱的力气竟然差点让当时的李宁知脱手,他只记得自己当时一手捂着她的嘴巴不让她的哭声被外面的人听见,一手还要箍住她的双手不让她乱动。
他忘了何时怀中的小女孩停止动静,只记得他低头查看之时,她的十指已满是鲜血,身边的柜门早已被她抓出几道抓痕。
“白言,你知道吗,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日子,便是欣姨收留我的那段时间。”
李宁知喃喃自语。
“她心地善良,明知道我是要置苏家于死地之人的血脉,依然倾尽全力救我,而清儿当时虽然年幼,但她让我看到了正常孩子应该有的童年。我羡慕她有一对如此宠爱她的双亲,更恨自己是毁掉这一切的凶手。你说,若她知道了当年欣姨将唯一救命的药喂我服下,而自己毅然赴死之后,会不会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