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云奏素来面无血色,但一双唇瓣却始终宛若涂了唇脂似的,而那舌尖竟是较唇瓣更为扎眼。
叶长遥又陡然想起了被那蟾蜍精抹了血液的云奏的唇瓣。
那时的云奏明明散着浓重的血腥味,仿若是吃了人一般,却是艳丽无双。
云奏觉察到叶长遥跌落在自己唇瓣上的视线后,居然鬼使神差地捉住了叶长遥右手的中指,并抵上了自己的唇瓣,轻轻地磨蹭着。
之前被那蟾蜍精轻揉唇瓣之时,他只想着要如何制服那蟾蜍精,过后,才恶心得几欲作呕。
现下,被叶长遥的中指磨蹭唇瓣,他却不觉得有半点不妥。
他为何要这么做?
叶长遥的中指满是厚厚的剑茧,粗糙不堪,他的唇瓣却是柔软至极,被这么磨蹭着,牵扯出了细微的疼痛,明明他当该觉得不适才是,但在这细微的疼痛中,却似乎有些许酥麻。
他对上叶长遥迷惑的视线,突然松开了手,又扶着额头道:“我睡昏头了,你勿要介怀。”
叶长遥扫了眼自己垂落下去的右手,然后才摇道:“无妨。”
但他那中指却在不断地对他诉说云奏唇瓣的触感。
他定了定神,方才问道:“你可要再用一碗红糖红枣血糯米桂圆粥?”
云奏坦率地接受了叶长遥的好意:“那便再用一碗罢。”
叶长遥又盛了一碗红糖红枣血糯米桂圆粥来。
云奏已有了些气力,便道:“我自己来罢。”
叶长遥用双手将红糖红枣血糯米桂圆粥递予云奏,确定云奏接稳了,才收回手,又后退到了桌案边。
云奏心中奇怪,半晌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言行令叶长遥误会了。
他冲着叶长遥笑道:“我并不是嫌弃你,才要自己来的。”
叶长遥颔道:“我知晓了。”
云奏犹豫片刻,道:“还是劳烦你来喂我罢。”
叶长遥立即又坐回了云奏床榻边,从云奏手中接过红糖红枣血糯米桂圆粥,较方才更为小心翼翼地喂予云奏。
云奏吃了一口红糖红枣血糯米桂圆粥,复又强调道:“我当真不嫌弃你。”
叶长遥笨嘴拙舌,说不出甚么漂亮话,便又道:“我知晓了。”
云奏身体松弛地半躺在床榻上,由着叶长遥慢慢地喂食,待一碗红糖红枣血糯米桂圆粥吃尽了,才道:“我知你是怕我露出破绽,才不将你的计谋告知于我,但我从小二哥处听闻你的死讯时,当真是又震惊又伤心,直到我瞧见了你用术法化出的尸身,我才缓过神来。”
“抱歉。”叶长遥手足无措地道,“其实你当时潜入牢房,问我是何打算之时,我确实还未想好,我并非故意隐瞒于你,是俞公子提剑来了后,我才打算将计就计的。”
叶长遥一手端着空碗,一手执着调羹,以致于手足无措的模样瞧来有些可笑。
但云奏却是一点都笑不出来,他严肃地道:“我并未责怪你,我是想让你明白你于我的重要性,才这般说的。”
自己于云奏的确很重要,毕竟倘若自己当真身死,云奏如何去观翠山?
但听闻云奏道“又震惊又伤心”,叶长遥仍是觉得开心不已。
仔细想来,从来没有人这么直白地向他表达过他的重要性,包括一手抚养他长大的师父。
云奏乍然瞧见叶长遥唇角含笑,怔了怔,不禁取笑道:“你未免笑得太过僵硬了罢。”
叶长遥突然想起师父曾经说过他笑起来比面无表情时更为可怖,马上收起了笑意:“很少有甚么事能让我笑,久而久之,我便不知该怎么笑了。”
云奏指了指桌案道:“你且先去将空碗与调羹放下。”
叶长遥依言而行,又听到云奏道:“坐到我身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