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庆开始正视王頍了!
李孝基说的果然不错,这王頍的确有两把刷子。
“但不知,如何掌控荥阳?”
“公子,以为这世道,将会如何?”
“这个……”
“呵呵,其实公子不说,我也知答案。我曾与九爷谈及,若公子之答案能合我心,我当留下;若不合我意,则遁入山林。事实上,昨夜九爷询问,亦是代我考校。公子的答案,甚得我心。
这天下,会乱,会很乱,会更乱……”
李言庆倒吸一口凉气,诧异凝视王頍。
王頍说:“杨氏,不可否认,其才华出众,手段亦极其高明。然则其人,好大喜功,刚愎自用。加之杨氏乃篡国之臣,故而对其臣下,多有猜忌之心。昔年先帝在时,尚能用人,而至杨广以来,贤臣凋落,奸臣当道。其征辽东,原为大善。可惜一征、二征皆失利,已动摇国家根本。
如今,关东群小四起,盗匪丛生。
杨广不思尽快平定,反而一味穷兵黩武,要来年三征辽东。
高句丽,弹丸小国,本不足为虑。关东乃根本所在,杨广却弃之不顾……即便打下那高句丽,与江山有何益处?不过是为他颜面耳。故我断言,三征辽东,即便获胜,亦将天下大乱。杨广的性情,我多有了解。此人顺利时,可意气风发,若遭遇挫折,恐怕是难以复起。
所以公子的‘三乱’之说,我甚为同意。不过从目前而言,公子欲掌荥阳,还需杨氏襄助。”
李言庆沉默不语,心中却暗自感叹。
提起隋唐,人们必言房谋杜断,必言李二英明神武,必言徐世绩如何了得。
殊不知,这大时代中,藏龙卧虎多如牛毛。似王頍这样的人物,竟然没有留下任何功绩?
时耶,命耶?
想到这里,李言庆起身一揖,“还请先生教我。”
“公子如今,还需要做很多事情。不可否认,公子在士林中,颇有名声。然而在民间,知公子之名者,几人邪?若得荥阳,若欲自立,当先求百姓之名。此公子今可为之,且易如反掌。”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心为水,我为舟乎?”
王頍忍不住抚掌大笑,“公子所言,甚为贴切。”
“但不知,如何令水载舟?”
“今杨玄感肆虐河洛,虽已失败,其危害犹存。我一路看来,但见处处荒芜,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故今冬必有流民四起,而杨氏意欲三征辽东,来年必然引发更大的灾难。
公子可愿见荥阳百姓受此疾苦否?”
“自是不愿!”
“如此,公子可在荥阳、巩县、偃师沿途,设立粥棚,就救济荥阳百姓。这并不需太多花费,只需公子您出面即可。到时候公子可以联络荥阳缙绅世胄襄助,于公子不过小小花费,然于百姓,则是活命之恩,此为其一。”
李言庆为王頍满上酒,诚恳问道:“愿闻其二。”
“公子丁忧,此为蛰伏。
若只是蛰伏,则有可能淡出杨氏视线。故其二,公子需令杨氏,持续对公子之关注。公子为当今名士,鹅公子、半缘君之名,为士林所知。所以,公子若振臂一呼,定会士子云从。
既有此能,又何必弃之不用?故而这其二,请公子设立文学馆,编修经史,以令士林关注。”
“文学馆?”
李言庆心里一颤。
自家本事自家清楚,他不免有些踌躇。
王頍说:“这文学馆成立,无需公子亲自打理。只需选一二得力之人负责,已然足够。”
“也就是说,只借我之名号?”
“正是如此……昔年蔡邕注两汉纪,东观学士云集,而蔡邕究竟出力几何?郑玄修五经,令天下文士附从。然则郑玄,也非事必亲躬。公子成立这文学馆的目的,是为名;而士子云从,亦为名。此两相得益之事,公子又何乐而不为乎?”
李言庆连连点头,“先生所言极是。”
“这其三,公子欲控荥阳,还需消息通畅。
这又牵扯到了先前所说粥棚之事,公子设立粥棚时,将耳目撒出。不过若行此事,还需有专人打理,更要设一署衙,负责此事。此项花费颇巨,但可量力而行。而开设文学馆,正可将此署衙掩盖,不使人觉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