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庆并没有动身劝说张须陀。
且不说他能否说动张须陀,就算他立刻动身,张须陀已经退兵。难不成他还能半路拦截,让张须陀再次出击吗?军中令行禁止,最计划朝令夕改。再者说,即便张须陀能被他劝说,也不可能立刻改变主意。毕竟这大军一退,士气随之低落。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李言庆也并不是不知道。现在就算是让张须陀返回攻击瓦岗寨,却未必能产生作用。
所以,言庆最终还是选择,留在荥阳县。
他自己的事情也有很多。请郑仁基出面捐助,倒不算困难。而且李言庆一开口,郑仁基也就答应了。不过,拜访其他世家名门,李言庆也必须亲自前往。鄢陵崔氏、管城崔氏、荥阳潘氏,以及大大小小世胄家族,一一拜访过来,也着实是一件累人差事。李言庆不胜疲乏。
不过这一切辛苦,最终还是产生了作用。
以郑仁基为首的荥阳郑氏,连同荥阳郡治下十三家大小世胄高门,捐赠钱粮共计三十万贯。
三十万贯是什么概念?
在普通年景里,几十贯就足够五口之家一年支出。
不过考虑到今年旱情严重,各地粮食均有大幅度增长。而且自粥棚开设以来,每日涌入荥阳治下的灾民,多达数千人。如此庞大的人口基数,三十万贯,堪堪能使荥阳郡撑过来年春耕。
待到大地回春之后,万物复苏。
灾情会有所缓解,虽依旧需要赈济,压力却能相对减轻。
到那个时候,杨庆自己就能解决这个问题,更不需要李言庆再来回奔波。李言庆这边钱粮刚一敲定,杨庆就立刻宣布,以工代赈,准备对虎牢、管城、巩县、荥阳以及洛口仓进行修缮。消息一传出,引得荥阳百姓莫不感激涕零。人人称杨庆是父母官,李言庆等人的声誉,则更上一层楼。
徐世绩也回到荥阳,不过却是为了探望儿子。
郑丽珠在年初徐世绩调往鹿蹄山时,就已经有了身孕。入冬之后,产下一子。按照五风水上的讲究,郑丽珠产子之时,正逢疾雷轰鸣,加之荥阳县又处在鹿蹄山东面,乃震宫所属,故为孩子取名‘震’。
李言庆不清楚历史上徐世绩的儿子,是否名‘震’。
但是看徐世绩抱着儿子,一脸傻笑的模样,心里不禁生出感慨。
徐世绩让李言庆做了徐震的义父。这也是徐世绩成亲时,就已经和言庆商量好的事情。
抱着儿子,徐世绩乐呵呵的问道:“言庆,这一晃已经三载,你的事情,也差不多是时候解决。
我这次回来的时候,途经洛阳时,还拜见了右监门大将军。
他在言语中,也颇有不满之意……你当知道,裴娘子如今已过了双十,再不成亲,难免被人笑话。”
初为人父的徐世绩,多了几分沉稳干练之气。
在话语中,似是说笑,却也是提醒李言庆:有些事情,也确实不能再拖了!否则裴仁基肯定会不高兴。
本来嘛,裴翠云和长孙无垢以平妻嫁给李言庆,已经超出裴仁基的底线。
此前言庆为郑世安守孝,尚能说的过去。可如今孝期已满,再继续拖延下去,终究不是好事。
李言庆也非常苦恼!
难不成,不等李孝基回来吗?
若是如此,将来他可要背负上一个礼法的缺憾……
“此时我自有主张,老徐你莫再操心。”
说完,李言庆感慨长叹,以四十五度角的角度,仰望苍穹,负手而立,久久无语。
“老徐,如今洛阳情况如何?”薛收问道。
徐世绩笑了笑,“不甚好!”
“此话怎讲?”
“今上南下江都,虽名义上遥控两都,可实际上……他虽留下越王留守东都,可越王才多大年纪,焉能镇得住洛阳城里那帮子家伙?我听说,元太府他们对荥阳这边的状况颇为不满,几次向越王建议,想要派人接手荥阳。只是越王没有同意,否则的话,会变得更复杂。”
言语中,透着隐隐担忧。
李言庆看得出来,徐世绩似乎对隋室的未来,也不太看好。
“鹿蹄山那边如何?”
长孙无忌和徐世绩当年也算有同窗之谊。两人同在洛阳县学就读,交往也颇为密切。